表面看去,他十分的好心,但白楚却从中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

如果把他的话往深了想,那分明是在说,如果白楚再因为冲动而遇上危险,他是不会救他的。

用些许资源就能解决他,他掩藏的不怎么明显的贪心,并没有引来白楚的反感。

“道友说得是,一直想着别人救自己,远没有学会自救来得好。”

“道友放心,如果自救,我已经明了了。”

他既然打了哑谜,白楚便陪着他玩了起来,给出了一个让人听起来云里雾里的回答。

好在,双方都是聪明人,白楚这听起让人迷糊不已的回答,落到对方耳朵里,即刻听出了内中藏着的意思。

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便再不说什么。

为同样的事情,只要脑子能冷静下来,几乎不会生第二次气。

处在拥挤的船上的白楚,再没有被心中涌起的怒火影响到失了理智。

船被拉着航行了大概十天时间,终于靠了岸。

两处地方,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让人很是怀疑,这个操纵着船行驶方向的修士,是不是悄悄饶了一个圈,把他们带到了先前那个岛屿的其它位置。

“到了,一个个都别愣着了,抓紧下船。”

不给太多思考的时间,船刚靠到岸边,拉船的那个修士,就催促着船上的修士往下走。

就算他不催,也没人愿意在这船上呆多久。

他话刚说完,船上的修士,就一窝蜂的冲下了船。

白楚也随着众人一道,快步冲下了船。

不再呆在船上,即便因为人多,看上去还是显得很是拥挤。

然而,再怎么挤,自如的活动手脚,还是可以做到的,不像之前,被挤得那是一动不能动。

现在,就算跳个舞,只要幅度不大得惊人,也不成问题。

走到了相对宽松的环境,一下轻松了不少,白楚直接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边刚轻松下来,白楚身上就被泼了一身液体。

这液体,颜色上,白楚很是熟悉,钻到鼻子里的味道,他同样不陌生。

颜色和味道,都指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从身体里排出去的废水。

就算没踏上修行路的时候,这东西,都没人敢往白楚身上泼。

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压了两次的火气,又从心中涌了出来。

有些东西,就是要宣泄出去。

因为,只有宣泄出去,这东西才会彻底消失,清零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压在心中,没有将之消去,它只会不断生长。

等到再度爆发出来的时候,会比之前更加厉害。

这一次,没有拦着白楚,也没人在他耳边说些什么,术法光芒,直接在他手上亮了起来。

他术法即将打出,却有人比他动得更快。

在白楚被神智怒火所吞噬之际,那人就已经挥手将法宝祭了出去。

此人绝对是个霸道的主,法宝祭出后,并不针对某个人,而是把一定范围内的修士,都定为自己下手的目标。

他祭出的法宝,发出的攻击,也是范围性的。

一时之间,鲜血混着碎肉与断肢,汇成了一副极美的血色画卷。

在这里,杀一个人,都会引来导致身死道消的麻烦,更别说杀这么多人了。

杀得人多,和杀得人少,下场其实都一样。

在他出手的下一瞬,一颗脑袋由他站着的地方飞上了天,而承载脑袋的躯体,则消失无踪。

万事万物,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他的躯体,自然也不是平白无故消失的,那是被实力高于他的修士,一击给打爆了。

只打出一道攻击,就将他的躯体打成一堆肉酱,这肉酱四下溅开,让一部分来此间做交易的修士,又到了霉。

白楚离那人不算近,没有成为那被溅得一身都是的幸运儿。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落到了他身上,那一点,小到只有一滴水那么大的。

抿了抿嘴唇,碎肉上沾着的一点鲜血,混着唾液,落到了白楚嘴里。

血除了有点甜,还有一点余温。

把唇边的碎肉吐到地上,白楚主动散去了自己手上的术法。

这动作,意味着即将彻底爆发的术法,被他又给压了回去。

已经压了三次,就算没有下一次压回去,单就是现在的怒火爆发出来,白楚会做出的事情,就已经十分可怕。

独自一人,把一整座岛屿屠成没有任何生灵的荒岛,都只能算做得一般。

让这一片海域,没有任何生灵存在,他或许都能做得出来。

现在压着的怒火,就足够驱使白楚做出屠灭一岛,甚至一片海域的事情。

再多来上几次,估计这一片海域的修士,绝对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只要土灵到手,不用再硬往某处冲的白楚,在怒火的驱使下,为了将这片海域的修士杀绝,绝对拿得出超乎想象的耐心。

届时,与灵躯还有白彦联手,屠一番便换一处地方,只要在一定时间内,让敌人追不上他们,只要褪凡不出,有多少修士,都不够他们杀的。

一点混着鲜血的碎肉,让白楚重新归于冷静,却也为他们奏响了被屠灭的号角。

死亡的序曲已经奏响,何时真正的送亡曲能响起,那就要看白楚何时得手了。

冷静下来,用了点手段将身上的废水除去,白楚继续混在人群中,把自己当成一个生意人的模样,走在海岛上,打量起那些被摆在地上等待与人交易的灵材。

把自己代入到做这门生意的角色中,白楚不光看,不时还出手买些进来。

买进这些灵材,白楚发现,如果什么都能忍得住的话,这的确是一门堪称暴利的生意。

同样的东西,拿到外面足至少翻上十倍,有合适的门路卖出去,翻个二十倍,也是很有可能的。

切身感受过这里面的暴利之后,白楚随之可以理解,为什么这里的修士这么排外,而且会这么羞辱外来人,照样有不少修士愿意来这里贩灵材然后去别处卖。

修行路,各人有各人的走法,能换得大量的资源,这事情自然有人乐意做。

之前受到的羞辱不少,但到了做生意的时候,反倒受不到任何刁难,只要你放下人家标出数量的灵晶,东西你就可以拿走。

终究是各自都能获取到好处的事情,收敛点也是正常的。

不过,不刁难,却不意味着这里的修士,就变得乖巧起来。

朝他们泼点什么的事情,没有再发生,全部都变成了,朝他们吐点什么。

瓜子壳、浓痰、茶叶渣……凡所应有,未有一样不曾出现过。

自从身上被泼了东西,白楚就一直提防着这些。

不能朝他们动手,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肯定是不成的。

但,没人说过不能躲。

有东西朝他袭来,白楚手那么一动,催动掌风,直接将之打偏。

打偏,那终究还是会落下,只是不落到他身上而已。

旁边都是人,落到别处之后,究竟是落到谁身上,白楚就懒得管了。

如果,倒了霉的家伙,不敢和那些人动手,却敢于窝里横,白楚不介意拿他的命泻泻火。

不过,这种人多半不会出现,既然能忍,那就会忍得彻底,不管是谁做的事情,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白楚用掌风将一些飞向他的东西打偏之后,慢慢引来了注意,朝他落去的东西,那是越来越多。

只有两只手,身上不仅要沾一堆口水,还要粘上各种更加恶心的东西。

然而,对于有衍化手臂道术在身的白楚而言,这并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