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看见姐姐痛失孩子又遍体鳞伤的时候还在安慰自己叮嘱自己保重,他终于明白,就算是为了姐姐,他也要好好活下去,待到羽翼渐丰,就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姐姐。

“姐,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想尽一切办法去和你重逢,你要等我!”宋清阳紧紧拥住宋清晓,眼泪落在她的肩头。

“好了清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离开了。”陆衍之看了看手表,小声提醒着。

宋清晓点点头,轻轻放开了弟弟,即使不能说话,她相信清阳也能明白她此刻内心的千万个不舍和心痛。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在泪眼模糊中,她看见弟弟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口型分明是在说“等我”……

“叮叮!——”费氏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里,费夜鹰的手机突兀响起,那头传过来几张照片,照片里正是陆衍之和一身护士服的宋清晓两个人进入宋清阳病房的画面。

眉头微微一蹙,费夜鹰的双眸里泛起一抹涟漪,几秒种后,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删除了所有的照片。

费家住宅的洗手间里,乔雪儿气急败坏地朝垃圾桶狠狠扔下一只刚刚测过的验孕棒,上面清晰的一条紫红色杠让她心烦不已。

昨天父亲和哥哥的话还在脑子里回响——“你要尽快怀上费夜鹰的孩子,让他成为费氏的继承人,这样一来费氏集团才能真正纳入我们囊中,而费夜鹰才能完完全全为我们所用!”

她乔雪儿何尝不想!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到底试了多少怀孕秘方,看过多少妇科医生,只要稍有一点希望的方法,她都一一去尝试了。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肚子一点动静没有不说,身体似乎也出了毛病。更重要的是,费夜鹰日日忙于工作,晚上若不是自己主动,他根本不会碰自己。

“难道,夜鹰这么快就对我厌弃了吗?”乔雪儿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依旧的自己,失神喃喃道。

下一秒,她的表情由恍惚变得异常坚定,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容:“有兴趣也好没兴趣也罢,费夜鹰,你的孩子我要定了!”

晚上,费夜鹰如往常一般深夜才回,在书房里翻阅资料,乔雪儿身着黑色蕾丝睡袍,端着两杯红酒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纤细的腰肢左右轻摆,胸前的丰盈更是呼之欲出,摄人心魄,风情万种。

“夜鹰,累么?”乔雪儿轻盈地坐在费夜鹰大腿上,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俊逸脸颊,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喝杯酒,解解乏。”

费夜鹰不着声色地推开酒杯:“雪儿乖,我把这点收尾就来陪你,你先回房间休息。”

“我不!”乔雪儿声音猛地提高,有些尖厉地刺激着费夜鹰的耳膜,“这段时间你每天忙于工作忽略我,这是你对待新婚妻子该有的态度吗?”

房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费夜鹰如夜空深邃的双眸骤然冷却下去,身体也坚硬了起来,刚刚温存的暧昧顿时不复存在。

意识到形势的转变,乔雪儿急忙软下来,将头倚靠在费夜鹰的肩膀上,撒着娇道歉:“对不起嘛夜鹰,是我刚刚态度不好,我只是太想你了……你知道吗?今天爸爸和哥哥还教训我,说我嫁到费家这么久了,还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生儿育女的责任……”

闻言,费夜鹰狭长俊秀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里透不出一丝情绪:“这么说,他们是想要我们怀个孩子了?”

看到费夜鹰情绪缓和下来,乔雪儿兴奋不已:“是啊,其实他们说的也对。我们结婚都有一段时间了,我一个人在家也很孤单的,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半晌没有听到费夜鹰的回应,乔雪儿有些忐忑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看见他正将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夜鹰……”乔雪儿难掩内心的喜悦,主动地为他脱下外衣,“你同意了?”

费夜鹰没有回话,而是蛮横地一把抱起乔雪儿,大步走向卧室,果断关掉了所有的灯。

这一夜,乔雪儿被要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那么不遗余力,身上的费夜鹰似乎要将体内所有积蓄的爱意全部输出,丝毫不给乔雪儿招架之力,让她忍不住失声尖叫,理智和清醒被撞的七零八落。

直到最后,乔雪儿终于承受不住,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脑海里最后的声音,是在一片黑暗中身上那个男人的厚重喘息……

《Fairy》主编办公室里,封霓云从一堆工作中抬起头来,清晰地听见颈椎发出过度疲劳的“咯咯”抗议声。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深夜十点。

这个月以来工作量突然猛增,加班已经成了封霓云的家常便饭。公司的人早已全部走光,大厅的灯不知何时也被值班保安关上。

收拾好包包,封霓云踩着高跟走出办公写字楼。

公司的位置不算市里的繁华区,这个点的街道上行人已经寥寥,时不时有几辆车飞驰而过,封霓云站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封霓云小声抱怨着,打算朝前走走,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正巧拦下辆出租车。

锋利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脆。走着走着,封霓云突然心里警铃大作——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脚步声!

不敢回头看一眼,封霓云紧了紧小西装,加快了步伐。

可是偏偏,身后那个沉重的脚步声也加了速紧紧跟上,明显是个男人的脚步,封霓云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

内心的惊恐已经到了极致,封霓云脑子里瞬间浮现了最近网络报纸上的各种犯罪新闻,什么女子深夜回家被奸杀啊,什么抢劫不成杀人弃尸啊……

不,就算要死,老娘也不能便宜了你这个罪犯!

封霓云一面加快步伐,一面缓缓将手伸进了包包的最底层——里面装着自己多年来预备着的防狼喷雾,没想到今天要用上了。

就算弄不死你,废你一双眼睛也绰绰有余了!封霓云狠狠地想道。

听见那个脚步越来越近,余光甚至能看见地上那个男人的影子。封霓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暗暗倒数着:“三、二、一……”

利落地转身,开喷!

“啊!——”一声痛苦的喊叫,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捂着眼睛连连后退,狠狠摔在了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封霓云也不甘示弱,一面对着倒地的男人继续喷雾,一面放声呼救。

防狼喷雾的效力果然惊人,即使拿得离自己远远的,封霓云也感觉到眼睛的微微刺痛,不得不停下了动作。而那个男人躺在地上捂着眼睛痛苦呻吟着,已经战斗力全无。

封霓云收起喷雾,小心翼翼地靠近,打量着这个“罪犯”,脸色霍然大变!

“你、你……陈俊生?!”封霓云震惊得嘴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怎么会是你?!”

地面上那个打着滚狼狈至极的男人,不正是平日里风度翩翩、一副雅痞模样的陈俊生吗?!

“不是我是谁!”半晌,陈俊生似乎终于缓过劲来,眼睛依然挣不开,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封霓云怒吼,“亏我好心好意来接你下班,你就拿喷雾对付我?!世上哪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事!”

“你……接我下班?”封霓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要他来接下班了?

陈俊生一边从怀里掏出条手帕擦拭眼睛周围,一边抑制不住地愤怒:“我下午打给你办公室,你秘书说你加班要到晚上,我怕你不安全,才大老远从市中心赶到这里来等你!”

这下,轮到封霓云哭笑不得了:“我什么时候要你来接我了……你别用手帕擦了,我这里有矿泉水,你简单清洗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封霓云掏出包里的水,浸湿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替陈俊生擦拭起了眼睛,灼热的疼痛感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

陈俊生的情绪也渐渐得到平复,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封霓云如此温柔小女人的模样,与她平日里干练霸道女强人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内心不自觉被软软地触碰了一下。

“算了算了。”陈俊生挥挥手,终于能睁开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封霓云,“不过你的做法是对的,女孩子深夜在外面不安全,包里带个防身武器总归是没错!”

“扑哧——”望着陈俊生肿的似灯泡的两眼周围,封霓云忍不住笑出声来,揶揄道,“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陈总监!”

封霓云一向以强硬高冷的面目示人,能看见她的笑也大多是职业性微笑或是嘲讽的冷笑,此刻的她却仿佛卸下了所有面具,只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女孩,笑靥如花的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洒脱。

陈俊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封霓云特别好看,赛过仙女的好看。

“看什么看!”察觉到陈俊生出神的目光,封霓云收敛起笑容,“如果不是你偷偷摸摸跟在我后面,你也犯不着受这一劫,我们算扯平!”

说完,封霓云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一如往日的潇洒。

“诶,你等等我!”陈俊生猛地回过神来,半眯着眼追上去,“谁说扯平了,你看我这眼睛肿的,你得赔我!”

“明天把医药费账单拿给我,多少钱我赔!”

“不如以后,我每天接送你吧,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补偿!”

“……”

不夜城里,在看不见星星的夜空下,两个人一路斗嘴一路前行,不自觉间,两颗心开始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