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舒是下午五点到家的,刚进房间,就看到了立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

温暖的灯光透过蒂芙尼蓝的盒子映衬在米色的梳妆台上,落下深灰的阴影,在浅色基调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扎眼。

雪白的丝绸带包裹着盒子四周,盘聚在盒盖中央团了个优雅的蝴蝶结。沐舒并没有打开的欲望,只是讥诮的笑了笑,便将盒子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就算不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放的是条项链。毕竟会随心所欲出入她房间的人,也就沈荆临一个了。

上午余旭尧才送了项链,现在房间里就多了个盒子,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不过这种幼稚的事,沈荆临也不是一次做了,所以沐舒倒也不会太过惊讶。

记得他们刚在一起时,学校里有个男生送过沐舒一次花。红艳艳的玫瑰就像一簇簇燃烧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得格外妖娆。

沐舒当时还有点懵,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从没想过自己这种冰冷到不讨喜的人,也会有人表白。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那个男生已经将花塞进了沐舒怀里,红着脸问她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女朋友。

沐舒虽然拒绝了,但那男生仍然将花留给了她。虽然那束灼人的玫瑰很快就出现在了垃圾桶里,但这事儿还是被来接沐舒的沈荆临知道了。

沐舒现在都还能想起,当时沈荆临靠在车身旁抽烟,看到她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隐藏着的阴冷:“喜欢玫瑰?”

他一边问,一边掐灭手里剩下的半支烟,随手将烟蒂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眼神,却一直锁定在沐舒身上。

沐舒不自觉的红了脸,垂着脑袋拂了拂脸侧的长发,“没有。”

也不管沐舒怎样回答,上车后,沈荆临直接开车去了花店,亲自看着老板包了束一模一样的厄尔多瓜玫瑰给沐舒。

“抱着。”他轻笑着说,眼中却是不容商量的强势。说话间,已经将花放进了沐舒怀里,低头凑到她耳边温声说:“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别人给的不许要。”

他俊逸的脸上分明柔和的如同三月春风,可沐舒却被他这话惹得不自觉的寒噤了下。也是从那时开始,沐舒就感觉到了沈荆临极强的占有欲。

沈荆临这个人很霸道,霸道到连她一不小心接了别人的花都会生气。更何况,她今天还当着他的面收下了余旭尧送的项链。

若是放在从前,沈荆临这样的霸道沐舒还是挺喜欢的,毕竟这样会让她感觉到他的在意。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变质了,沈荆临刻意的礼物,却只让她觉得烦闷。

也不知道,这项链是不是余曼安陪他去买的。更不知道他在买这条项链给自己时,是不是直接一式两份,给了余曼安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想法,让沐舒本就凌乱的心更是搅成了一团,低沉的不像话。

女人总希望自己是被特别对待的,像他这种一分为二的感情,谁会喜欢?索性,连打开盒子的意思都没有了。

之后的几天,沈荆临大约一直在忙。毕竟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从不会只围着沐舒一个人转。反观沐舒,除了他以外,倒还真没有可以私下联系的人了。就连沈沛珊,都约了人出门短期旅行。

所以这个年,沐舒过的还算十分平静,只抽出半天时间去给余旭尧挑了块运动机械表,便没再出门,一直窝在家里。

初五这天是个艳阳天,明晃晃的阳光拨动了树木的枝丫,让枯瘦的梧桐枝丫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沐舒给自己冲了一壶秀芽,便坐在房间里看书。年后就要负责新项目了,一无所知终归不行,她需要弥补的专业知识还有许多。

只是,楼下传来的动静却太过清晰了些,让她想不注意都难。偌大的房子里,零零散散的回想着男女混杂的声音。

熟悉的语音语调,让她轻而易举的猜到了来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算再怎么不想理会,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本下了楼。

既然躲不过,那也只能下去打声招呼了。

楼下,余曼安穿着优雅的香奈儿套装坐在沈荆临身边,低笑着说话。听到脚步声,又凑到沈荆临耳边咬了两句耳朵,才转过头来。

“小舒,是我们吵到你了吗?”话虽如此,但余曼安眼中却没有半点愧色,反而带着点理所应当:“旭尧和我爸临时有点事,所以让我和荆临过来接你。”

“好的,麻烦你们了。”沐舒客套的笑着,悠然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

一见余曼安的表情,沐舒就知道她又想给自己添堵,于是迅速调整好了笑容,状似随意的问:“表嫂,你之前不是说想让我陪你去看袖口吗?今天刚好我们都有时间,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她的主动,倒是让余曼安脸上的笑容有了片刻的凝固。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很快便恢复如常:“之前本来打算去看的,不过你表哥说他不大喜欢琥珀袖口。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买了也送不出去,多没意思。”

“也是。”沐舒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像表哥这样的人,家里应该还有很多备用的袖口吧?不过你们感情这么好,你送的,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大约也恨不得天天戴在身上吧?”

“送东西不就图个让人喜欢吗?就算他为了让我开心改变喜好,我也开心不起来啊。”余曼安娇嗔的抱住沈荆临的胳膊:“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多为对方想想的。”

为了防止沐舒继续说些什么,余曼安说完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小舒,你帮旭尧挑礼物了吗?你都不知道,你答应去生日会后,他有多开心。私下里还和我妈发脾气了,说不许她对你生气。”

虽然余曼安平常说的话没几句真实,不过有关余旭尧的倒不会显得太假。因为就算当着她,余旭尧也这样同陶欣娴说过。

浓重的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刻意的争执有点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