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沐舒一直胆战心惊的坐在客厅磨蹭,完全没有半点出门的意思。
倒是沈沛珊,看她这幅模样,主动开了口:“小舒,你和荆临不是约了今天去医院?”
“啊?”沐舒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惊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沛珊。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立刻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
可沈沛珊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了起来:“荆临说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带你去医院。”
“嗯。”沐舒有些心虚的低头,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可能天气太冷,有点感冒。”
她实在不敢去看沈沛珊的眼睛,生怕稍不注意,就让自己的谎言漏了馅。
就沐舒内心的想法来说,她其实是不愿意骗沈沛珊的,可又实在怕沈沛珊多想。毕竟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沐舒完全不知道,沈沛珊如果知道她怀孕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急匆匆的起身,沐舒嗫嚅着嘴唇低声说:“沛姨,我先上楼换衣服了。”
说完,便迈着凌乱的步子小跑着上了楼,完全忽略了还在客厅里的沈荆临。
见她仓皇逃离,仿佛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沈荆临俊逸的脸上不禁紧绷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一派温润的模样,随口和沈沛珊打了个招呼,便换完衣服带着沐舒出了门。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沈沛珊向来温婉的脸上终究还是龟裂除了一丝担忧。
半眯着眼睛盯了好久,直到沈荆临发动车子离开,她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而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
妇产科诊室里,明晃晃的白炽灯烤的沐舒眼睛发花。
面前的中年女医生显然已经见惯了风浪,瞧沈荆临孑然立在一旁,并没有太大反应。
只是随手翻了翻检查报告,就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说:“孕十四周了,不过黄体酮有些低。另外,还有点缺铁贫血。”
说完,便满脸平静的看着沐舒问:“你们打算要这个孩子吗?”
“……”沐舒没有立刻回答,她也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打算要这个孩子吗?不知道,也不确定。
若是之前,她的确是打算要的。只是现在,她犹豫了。
沈荆临和余曼安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只能是她沐舒一个人的。
或者情况再差一点,就是她和沈荆临之间的关系被人抖落出来。如此,这个孩子头上就会被扣上一顶“私生子”的帽子。更有甚者,会给他们扣上“乱=伦”的说辞,让这孩子一辈子都没翻身的机会。
真到那时候,不仅是她,就连这孩子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伴随着他们的,除了鄙夷,便是蔑视和流言。
想着,沐舒心底忽而升腾起了一股恐惧,连带着身子,都不自觉的寒颤了下。
见她这幅模样,医生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沈荆临,瞧他面无表情,完全没有表明立场,便问:“还没想好?”
“……”沐舒抿唇不语。
“回去再想想吧。”医生不疾不徐的说:“如果真的想要,就尽快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合适,就补黄体酮保胎,补铁补血。如果不想要,就抽个时间做引产。”
说着,医生低头瞥了眼沐舒宽松衣服下还算平坦的小腹:“现在已经不适合药流了。”
“我知道了。”沐舒拿着检查报告,站起身来:“谢谢医生。”
她正打算迈步出去,就听到沈荆临说:“医生,开检查吧。”
“不要的话,做手术前一天来检查就好。”
“要。”沈荆临深邃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顺便建个档案,方便以后检查。”
“嗯。”医生一边应声,一边拿起沐舒遗落在桌上的就诊卡,开始开检查。
倒是沐舒,娟秀的眉头已经褶成了深深的细纹。她深深的看了沈荆临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只是等医生开完检查,拿回自己的就诊卡离开后,才在走廊上坐下,面色平静的问:“你真的想要孩子?”
“为什么不要?”沈荆临冷笑:“你应该不会狠心到丢下孩子吧?”
“……”沐舒讷讷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想用孩子绑住我?”
“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沈荆临承认得毫不避讳,半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问题:“我这个年纪,难道不该有个孩子?”
“该有,但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沐舒看了他一眼,便站起身来往楼梯口走:“就算我真的留下这个孩子,也不会让他和你有任何关系。”
“哦。”沈荆临似乎毫不在意,随口应了声,便跟上沐舒的步子,同她一起站在电梯口。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寂的有点可怕。
但电梯门打开后,看到里面相拥而立的那对男人,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怔愣了下。
电梯里,余致晟毫不避讳的搂着怀里的年轻女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点沉重的温柔。
王臻臻也不同于上次找上门时的无助,她就像个恋爱中的小女人那般,乖巧的依偎在余致晟怀里,俨然一对热恋男女。
可这样的搭配,却着实让沐舒吃了一惊。
特别是她那平坦的小腹,更是让沐舒直接瞪大了双眼。她分明记得,王臻臻三个月前就还怀着身孕。按照时间推算,她现在应该怀孕六个月,肚大如罗才对。
与她同样惊讶的,还有电梯里的两人。
看到沐舒和沈荆临,余致晟迅速将手从王臻臻的腰上拿了下来。仅仅一秒,便与她拉开距离,大步出了电梯:“荆临怎么在这儿?”
他率先发问,直接将自己被动的姿态变成了主动。
沈荆临却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叫了声“余伯父”,说自己是陪沐舒过来检查身体的。
余致晟在上次的饭桌上见过沐舒,也知道她是沈荆临的表妹,倒也没有多心,只是随口问候了两句,便自顾自的离开了,仿佛他和王臻臻,只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