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放过你,走吧!”

齐文转过身去,再一次望向混沌一般的苍穹。

伏云霄一下子傻在了原地,前世种种,皆在心头浮现,她知道齐浩然是什么样的人,说得到,做得出,但此时让她走,这天地虽大,却哪里又有她的容身之地?

‘那可是一尊洞虚天尊啊!’若是前世,伏云霄为真仙果位,怎会将洞虚修士放在眼中?

但正因为她曾达道过那个高度,知道天道衰败下,唯一的洞虚天尊有多恐怖,更何况那是另外一界的异类,到时定会率千军万马,扫平一切!

她心灰意冷间,突然一道雷霆划破脑海,骤然看向了染白衣。

‘这天地大道虽衰,但她却能以齐文的细线成道,化作大圣,如果齐文再进一步,岂不是能化为洞虚……’这不可能的想法,在齐文的身上,突然变成了无限可能。

重生地球,修为无上,镇灭成长阶段的德宇冥王,改变后世飞鸿仙王的复生……这一切都代表着天地黑暗时,将可能出现一缕希望。

“我……”

“下一次见到你,必杀。”

伏云霄的一个字哽咽在喉,齐文冷冷的声音由若刀剑。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两步……

“前世的那一步,错的离谱。”

伏云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再无颜面说什么,她转身化作一抹遁光,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何去何从,自己选吧,先退去吧。”齐文淡淡的说着。

秦雪瑶眼瞳闪烁,她看到了伏云霄眼中的一线光亮,那是对向染白衣的,但更是针对那青衫男子的。

她为分神大圣果位化身,自然看的明白。

前世为真仙的仙子,是想留下来,借那天道细线,求得一线生机,但她根本没有资格。

‘我该何去何从……’秦雪瑶心思摇曳,原本她要除去染白衣,回到自身大宇宙,以异法分身合一,求洞虚果位的一线希望。

但此时全然改变了,不灭帝王为黑息本源所化,现在天道崩塌,秩序凋零,大势以成,他为唯一的‘洞虚天尊’,怎能放过他们这些拥有自主元神的修士?

就像德宇圣子携带的二十九黑息修士,需要时,会将他们吞噬,融合,最后化为虚无!

‘我能证洞虚么?’秦雪瑶自问,她之所以分神分身,就是难求洞虚,以另外秘法尝试证得,现在才发现,并非洞虚真的那么难证,更多的原因,是上一纪元留下了后遗症,让天道要陨。

当秦雪瑶再看向染白衣时,眼中竟多出了一丝艳羡。

在这山海星上,她的修为依旧在元婴阶段,无法近一步成长,但是染白衣却随着天道细线成长,只差一步,就能迈入洞虚。

‘如果我能以他为天,借他细线……’秦雪瑶知道,如果两尊圆满的‘分神分身’合法道,必然能证洞虚,但当她看到凝立在窗口的男子时,最终欲言又止。

“走吧。”

染白衣似看出了什么,说出二字时便拉着秦雪瑶的手离开了。

古老的宫殿中,只剩下齐文一人,他凝立久久,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从纳物戒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腰间一壶酒,手中骑着白马,三两成行,风花雪月。后来苍穹裂开了,天地被打碎了,我们的世界燃起了火焰,我追着你的背影一直跑,一直跑,却越来越远……’这是叶素素离开前留下的一张纸条,那时齐文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仿佛看到了那时的叶素素忆起了前世。

原来,她就是穆怀仙此生的轮回啊。

‘所以你才离开,想像上一世那样,保护我吗?’齐文收好泛黄的纸张。

如同伏云霄所说,如同他所感,这个时代天道衰败,叶素素想在这方天地重证至高果位显然做不到。

所以未来身的自己破碎时空,将她带去后世,成为一尊真正的仙,更曾与地球无名岛上打破了时光长河,显化在这一世。

‘我要见你。’段飞鸿已死,伏云霄必灭,见穆怀仙,是齐文心中最后一道执念。

他走出了古老的宫殿,一步千万里,踏过灵界,再过轮回桥,三生石,来到了那望乡台上。

齐文卷起长袖,一道道轮回道韵流淌在高台,双瞳绽放着不朽金光。

虚空中,一片片星云流逝,仿佛过去了千秋万载,而在天机一境的天眼通内,齐文更加清楚的认知道,那是真正的时间在流逝。

一片星云,一会元,一片星云十万八千年。

最后,数不清的星云汇聚,化作一条恒横长河,那是时光之河,再长河的对面,有一名白衣女子坐在蒲团上。

她突然感知到了什么,睁开如星空一般的眸子望去。

“你……”

轰隆隆……

时光长河上,有天地劫云显化,她说出一句话,却只传出一个字,便被恐怖的因果雷劫将其震碎,其余威甚至让大河卷起了浪涛。

那一刻,齐文站在大河的对面,他心脏剧烈的跳动。

前世一别春秋无数,今生再见,她是叶素素,却也是穆怀仙。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只在她的眼瞳中便看出了一切,那是一种欣喜,渴望,惊讶……

“谢谢你。”

齐文三个字传出,因果神雷炸开,将大河化作一条雷海,更恐怖的余威卷向齐文。

若是普通修士少稍有触碰便会形神俱灭,六道无存,但齐文周身涌现出了一道道六道轮回道韵,将一切因果全部隔离。

不过即便如此,齐文也不能说出太多的字。

所谓的天玑便是天机,纵使他能洞悉也不可外泄,对于叶素素来说,这更不可能,若多出一个字来导致后世巨变,与其有关的一切都将被天道抹去。

不过这一面,已经足够了。

叶素素笑了,笑的哭了,最后她想做一个手势,只是让齐文小心一些,却更恐怖的因果神雷爆发,将望乡台上的画面全部搅碎。

齐文连退数步,将望乡台上留下一拍脚印才稳住身形,许久,他终于了去了心中的这一段执念。

‘找回爷爷,带回父母,这一片黑暗的盛大,自有我来破开!’齐文长袖一卷,再演天机,窥齐元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