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家酒楼,青山郡隶属于原先的大罗宗辖下产业,只不过现在属于自在斋了,也是李潇洒所经营的产业之一,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罗宗不复存在,李潇洒也潇洒不起来了,被人赶出了李府,李家后代也随大罗宗弟子前往中原而去。

等到自在斋的人赶到,李家只剩下家主李潇洒与管家李奴主仆了,李潇洒被废了修为,仓促间被管家李奴带着逃了出去,从此落魄街头,这一日实在饿极,停留在洒家酒楼门口,小厮一脸的嫌弃,急忙走了过来。

“出去,出去,讨饭也不知道去别的地方,这里是你能来的么?扰了客人吃饭的心情。”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楼上的道情看在眼中,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个男人似曾相识,一种奇妙的感应。正在这时候,远处跑来一个老者,衣服褴褛,比之这老乞丐也相差不了多少。

一把扶起了被推倒在地的李潇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终究是忍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小哥儿了,我们这就离开!”

道情目光一寒,“等等!”

三人抬起头来,看到了坐在楼上的道情,酒楼小厮谄笑着,“贵客不用担心,我这就让他们离去,这就让他们离去!!”

道情摇了摇头,“不用,让他们上来,来我这里!”说着一个金币抛了下来,落在小厮手中,有钱的都是大爷,得如此重赏,小厮自然换了一副嘴脸,比亲爹还要恭敬,一点也不在乎两人脏兮兮的衣服,“二位里面请!!”

李潇洒道情没有映像,但李奴他却映像深刻,这个老仆深夜带着自己奔行在青山郡的街道,也正是因为这老仆自己才被那老畜生放了八年的血,有些事情既然遇上了,就需要问个清清楚楚,至少也应该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仆二人被带上了酒楼,污浊的脸,早已看不清这个当初在青山郡傲啸一时的李潇洒模样,李奴没有入座,而是扶着脸色阴翳的李潇洒坐在道情对面。

“你也坐吧!!”道情指了指李奴,这个老家伙,体内有暗伤,但终归也是一个武灵境界,竟能忍住那小厮的恶气。

李潇洒微微抬起头,“不知公子唤住我二人所为何事?如果是为了前程,我看是没必要了,如今的李某修为尽废,那些大人物早就将李某忘却了。”李潇洒的意思道情没有深究,只是盯着一边的李奴,良久。

“老人家可还记得我?”

李奴神色疑惑,丝毫看不出来,但那眼神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请恕小老儿眼拙,未能辨出小哥儿!”

道情微眯着双眼,“如果时间上没有错的话,应该是十六年前,深夜,西街拐角,老乞丐,小婴儿!!”

李奴神色巨变,“你......你是谁?”李奴的震惊很正常,他怎么也不会将道情联想到当初那个婴儿身上,一个婴儿能够记住什么,再者说了,李奴有一直连续八年给老乞丐送钱,让他好生照顾那个婴儿,八年之后却再也没有见到过。

在他想来,道情应该早就死了,或者老乞丐死了,道情流落街头。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武灵三品的好手!

“我就是当年你手中的婴儿!”道情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将李潇洒与李奴彻底镇住,两人抬起了头,神色各异,怔怔的看了良久。

李奴当即落泪,跪在地上,“小少爷,竟然是你,你居然没死?”

李潇洒突然笑了起来,“天意!天意!!”

道情神色未变,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是谁的儿子过,在这个世界,他没有一丝的父母亲情,无牵无挂,之所以叫住两人,只不过为了弄清楚当年的一点事情罢了。

“老人家既然记得,那你应该知道某家的父母是谁?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还望告知。”

李奴神色一震,“这........”

李潇洒冷笑一声,“不用问他了,你的生生父亲就是李某!当年你那心机深重的娘亲剩下你后便死了,倒是省的我动手,而你,是李某让李奴将你送出李府,任由你自生自灭,只是想不到李奴并未按照李某所言行事,倒是令你活了下来。”

道情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生母为何而死?你又为何将我送出去?”

“难产而死,死前曾求我好生待你,但你母亲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我李潇洒?你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道情斟了杯酒,“原来如此,我似乎见过你,在当年大罗宗招收弟子的时候!却切的说应该是七年以前。”

李潇洒老眼有些浑浊,良久才说道。“那时候,李某还是青山郡郡守!”

“如此一来便说得过去了。”

李潇洒有些疑惑,“你不生气么?”

“生气什么?”

“面对这样的真相,你不生气?不是应该为你的遭遇手刃了我?以泄愤,也好为你那个卑贱的母亲复仇?”

道情摇头一笑,“你们的恩怨与我何干,之所以叫住你们,只不过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罢了,过去了这么多年,在翻回去有什么意思,死去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回不去,而你,也快解脱了,不出七日,你也将死了,恩怨随风而去不是更好。”

李奴看不出来,不代表道情看不出来,李潇洒身上内伤极为严重,与当年的自己很像,不过当年自己好歹丹田未废,能够修行,但李潇洒丹田已经废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七天已经算是最长的时间了。

残存在体内的劲气日夜侵蚀其筋脉,根基,得不到化解,此刻即便大罗临凡也没有作用!

正如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一样,听到李潇洒说的这些,道情内心还真的就是古井无波,就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听别人的故事,或许还会正义感喷发一把,但自己的,却连那点正义感也没有。

没多久,饭菜送了上来,道情冲着两人招了招手,“来!吃吧,一起!”

李奴扑通一声跪在道情跟前,“小少爷,当年的确是老爷对不住您,但是看在他毕竟是您生父的份上,李奴斗胆请您救救老爷,您能够看出来老爷的伤势,那就必然能够救下他,小少爷若还是心里有怨,就请您杀了我!”

李潇洒神色一冷,“滚,狗奴才,李某的生死不用你管,从今以后,你不在是我李某的奴仆,你我主仆情谊到此断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道情微微一笑,扶起了李奴,“老人家多虑了,我并不在乎,心里也没有怨言,但是你家主子的伤势我的确帮不了你,百脉俱损,丹田破碎,更被体内残存劲气侵蚀多年,如果再早一两年,或许还有救,但现在,别说我只是武灵境界,就算是我突破了武王,也救不了他。”

李潇洒当即站了起来,拂袖而去,李奴看了看李潇洒,再看了看道情,径直追了出去。远远传来了道情的话,“我会在这洒家酒楼停留七天!”

李奴不知道道情为何会说这话,只自顾的追上了李潇洒,扶着李潇洒走出了此间。

两人刚刚出去不久,蛮子便走了上来,“爷,办妥了!”四个字,目光中透着异样的猩红,壮如铁塔,这个年纪的道情,身体几乎已经长定了,八尺昂然之躯,身材略显瘦削,如刀削般的俊朗面容,一身玄色长袍,黑色腰带束住猿腰。

两颗宝石般的眸子嵌在眉下。已经算得上奇伟,但与这蛮子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丈二身高,壮如小山,一身幻化出来的火红色披肩,赤裸着上身,走到哪里都能带来一股别样的威慑感,实在与乌龟那种笨笨拙拙的样子挂不上号!

道情点了点头,“妥了?花了多少?”

“五百!!”

“金币??”

“黄的!!”道情闻言,神色一滞,一口老血卡在心头久久不散。

然后彻底爆发了,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当即就对这蛮子的脑袋劈头盖脸一顿锤,“我去你大爷,你买的什么神驹,让你给老子买两匹马代步。你给我花了五百金,特么的那是五百金币啊,败家玩意,你不知道讲价么?白委屈了你这身材。”

蛮子闭上眼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反正一身皮肉结实的很,道情也没有用力,打在身上无伤大雅。直到道情发泄完毕,这才睁开双眼,道情轻舒了口气,瞪了一眼四周看自己的食客们。随即冷冷的看了蛮子一眼。

“坐!吃你的东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