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辰没有回头,心中却明白。

乱世天下,分分合合,即使你拥有了一座城池,也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这么多天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和戚萦儿说过话。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让戚萦儿再卷入这乱世之中。倘若有一天,他当真自立了,那么,随时都可能会被强大的敌对势力所抓获,而戚萦儿倘若还在他的身边,必然会被株连。

在谷辰看来,戚萦儿很可怜,他不想再害她了。

‘谷辰哥哥……萦儿如果做错了什么……萦儿会改,请您不要丢下萦儿不管……’

戚萦儿的眼眶带着些泪珠,这一次,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来,而是压在了心里。因为她相信,谷辰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谷辰望见了商渠郡的城门,冷冷的说道,“到商渠郡后,倘若再找不到孙季,你我就分道扬镳吧。”

戚萦儿忽然驻足下来,心中一震。

眼睁睁的看着谷辰还在继续的向前走着,她的心中却说不出的酸楚。

是她要学医的,按理说她也知道谷辰一定会离开她,可是不知为何,谷辰说出这话来,她的心里很难受。

谷辰叹息一声,问道,“或者说,找不找得到,我们都分开吧。我不想耽误你学医。”

戚萦儿连忙说道,“怎么会呢!你不会耽误我!如果谷辰哥哥要走,那萦儿宁愿不学医了!”

谷辰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些许落寞,不过还是笑了笑,说道,“不,我是说,你跟着我,会很耽误我的事。”

戚萦儿一愣,眼眶忽然湿润了。

谷辰咬了咬牙,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或许有一天,我功成名就了,你再来跟着我,不是更好?那一定不是现在,因为,我怕我会连累你。

……

碧空万里的商渠郡,暖烘烘的太阳照射在两人的身上。

和列阳郡连续的暴雨洪水相比,这里因为地势较高,并没有受到怀江溃堤的影响。

总的来说,要到商渠郡,需要通过一座山崖,而该郡就在山崖的背后,说起来,也算是在山谷之中。四面环山,而商渠郡的百姓,和外界的来往相对较少。

两人来到城里之时,也正是艳阳高照的午时,街道虽不说繁华,却也算整洁,只是,不知为何,总让谷辰有一种隐隐的不快。

一路步行在街道上,寻常人家的百姓也都注意到了这两个外来人。

商渠郡的人口在昌南三郡中算是人口相对较少的,同时,因为沿途要走不少山路,很少会有外人到这里来。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谷辰和戚萦儿这两个衣着与本地人稍有不同的来客。

不过,谷辰并不认为他们会非常的友好。

“请问,有没有见过孙季孙神医?”

谷辰走到了一个街边摊贩的旁边,拱手行礼后轻声问道。

看那摊贩,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满脸胡须,长得身材魁梧,只是此刻,却坐在一个极小的木凳上,看起来很不自然。

摊贩的桌上放着些杂物,有鸡毛毽子,也有泥人。见到谷辰,摊贩抬眼看了一下,随后却摇头不语。

谷辰一愣,心中奇怪,再次问道,“请问兄台,可有见到行医济世的孙季孙神医?”而这一次,他提高了嗓音。

可那摊贩仍然翘腿坐在小木凳上,左顾右盼,好似没看见他一样,令他更是疑惑。

与戚萦儿相视而看后,谷辰轻声说道,“此人莫非是个聋哑人?”

戚萦儿也是摇了摇头。

摊贩抬眼瞪了谷辰一眼,喝道,“呸!你才是聋哑人!你想找孙神医干什么?”

谷辰一愣,这才连忙回答说道,“在下找孙神医,想请教他医术。”

摊贩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嘴里却越发的不干净了,骂道,“放屁!当老子傻?告诉你!老子知道孙神医在哪,也不会告诉你!”

谷辰奇怪,他与这摊贩素不相识,为何给自己眼色看?

“这是何意?”

谷辰明显有些不快。

摊贩冷冷一笑,轻轻拿起了自己摊桌上的一个泥人,“全商渠郡的百姓都在看着你们,有人怕你们,老子不怕。”

这摊贩是傻不成?他不过就是问下孙季的下落,搞得好像抢了他的铜钱一样。

摊贩咬了咬牙,右手一个用力,竟然将手中的泥人给掰成了两半,哼了一声,好像很瞧不起谷辰一样。

戚萦儿一惊,轻轻拽了一下谷辰的衣袖,问道,“谷辰哥哥,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兴许是遇到了神经病吧。”谷辰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了。

“你!”摊贩忽然站起身来。

戚萦儿微微低头,看着摊贩,却也不得不认可他很有可能是个神经病。

谷辰摇头,转身拽着戚萦儿往街道的深处走去。

“有病吧?不说就不说,给谁脸色看?”谷辰一脸不快,缓步往里眺望,准备找一下个目标问问孙季的下落。

眼看着谷辰走远,摊贩旁边的一个大婶连忙跑到摊贩的身边,喊道,“樊牛子,你说说你!”

和谷辰互呛的摊贩,名叫樊烈,因为性子倔,而且有些粗鲁,村民们多叫他樊牛子。

“怎么了张婶?”樊烈瞪着谷辰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愤怒。嘴里却已经在和隔壁卖煎饼的张婶说话了。

“你说说!你惹他们干啥?”张婶一脸焦急的说道,声音却也不敢放得太大。

“怎么不能惹了?他们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四处寻找孙神医。”樊烈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说道,“老子倒是想看看,这凌风寨到底能不能从老子手中抢走孙神医!”

张婶连忙拍了拍樊烈的肩膀,说道,“唉呀唉呀!樊牛子,你还真是没人管的樊牛子!凌风寨的人是咱们能惹的吗?”

“呸!”樊烈毫不犹豫的啐了一口唾沫,喷了漫天的唾沫星子出去,“一个寨惹不起,这臭小子还惹不起不成?”

张婶转眼看向谷辰两人的背影,疑问,“我说,你不会认错人了吧?我看他身边的小妮子长得挺标致的。”

“哼!八成又是去哪里抢的良家妇女!我樊烈这就去叫兄弟们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