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然彻底破坏,大阵崩塌地势不再。

青石棺盖被韩再打碎了,这厮飞了三十几里才找到一块差不多的大石头,动手削成了一口棺盖扛了回来。就见许逸仙不舍地从头顶拔下一根珠钗,俗世间常见最贵不过二两银子的那种。

“姐姐这是念物思旧人,怪不得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韩再见道。

“有缘自会再见,即便是在轮回之中。临天岚,今世你为不负一人却负了身边所有人。刻骨两百余栽,今日葬一支珠钗做你衣冢。”

调侃被许逸仙略视,韩再也是尴尬一笑。

咣当!

随后大坟回填依如往昔。罪族已无,一块巨大的石碑也终是立起。

许逸仙走了,这个随性的女人看似洒脱却被一个情字困了两百余年。韩再回到忘我谷,满地血迹已经干涸,空荡的村落只剩坍塌的草木残垣。

一千七百多具尸体已经被复青帮的人埋葬,唐宁就被埋在她生前最喜欢的北畔溪旁。可叹这丫头命途多舛,跟着自己反倒意外身亡。说到底还是还是他太年轻,阅历不足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轰隆隆……

乌云快速凝聚,韩再就这么站在唐宁的墓前看着,任由头顶的乌云凝聚甚至一艘大船的身影透露而出,依旧没能让他回头。

“胆大贼人,竟敢杀我长生门人。今日老夫特来主持公道,还不束手就擒!”

云中一老者临空大喝,韩再却仿若不曾听闻一般只看着唐宁的墓冢。长生门在本地为一方仙家门庭,犹如归一阁在青焰国周遭的影响。方圆几万里之地的修者莫不向往。

这老者在长生门也是一方长老之职,如今却被韩再如此略视勃然大怒,“贼子嚣张,谁去拿他?”

“长老,弟子愿往捉拿!”一青衣弟子站出请命。

“好,本座许诺,拿下他后赏你三份月奉!”老者开口。

那弟子听后自是欣喜,其他人莫不献出嫉妒。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奖赏谁会这么看着。

“庞师兄小心,此贼人修为不错。”沧澜新皇提醒。

“我为长生门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弟子,岂会输在一个散修手里,师弟是在小看我吗?”

这人不屑动身,一跃从空中落下,手中长刀竖劈而下,不到一息便化出丈长的刀气。

“死!”

此人大喝,韩再纹丝不动,却从他的脊背之中闪动一道精光,随后一只巨大的狼头化出,踩着白光冲天而起一声怒吼便震碎了此人的刀气。

吭哧!

一口下去,这人竟被连人带刀直接咬碎,化作血雾飘散。

嘶……

众人见后莫不心惊,那头狼魄已经有了妖的气息,展露的气势高达四十多方紫府境的修为,只把这些人吓得脸色巨变。果然那奖励不是好拿的,对方的兽魂竟然精修到这等境地。

那长老见后冷眸凝望,许久后开口:“想不到你竟是血魂宗的魔人,老夫本不欲出手欺压小辈。但是魔教中人罪无可恕,便不顾什么道义了!”

韩再缓缓转头,终是肯第一次正眼去看那些人,“何为魔?”

“如你这般残害性命之徒。”这长老凌空而起,冷眼看着韩再。

“你又怎知我是残害性命之徒?就因为我杀了沧澜国的皇帝?”韩再问。

这长老冷笑,“这还不够吗?”

“那你可曾想过今日葬在这里的人是怎么死的?”韩再语词平静,更侧首看了一眼唐宁的墓,那般的渺小无助。

“罪族,死不足惜。今日你死,罪族依旧。”

这长老冷屑踏步,韩再听后眼眸迸发怒意:“我还真的不能死了!”

说罢眉脚一颤,精狼嘶吼而动直扑老者。

轰……

长老一掌打来气息雄浑,竟生生将韩再的狼魄震得后撤十几丈。只是这狼魄不曾畏惧嘶吼再来,与那长老厮杀到一处攻杀不止。

这一方战船之上沧澜新皇凝眉露出担忧,他不曾想到韩再竟然这么强。当初他接到传讯父皇被杀匆匆赶回即位成皇,只当是一般的散修之人,修为最多不过三十方紫府境,不曾想对方只放出一头精兽灵魄便能与师门长老战成平手。

“此人修为不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战船之上一道声音响起,沧澜新皇看去只剩震惊。他不曾料到这位师兄竟然也在这里。

“郎师兄修为早已经超越寻常长老,有你出手必然能够取胜!”有人奉承道。

那人只是轻笑,随后一步跨出凌空便是一掌震来。狼魄不及被偷袭,惨叫一声倒飞而出,韩再抬手便化作一道幽光没入掌心。

那长老迎战虽不至于落得下风,但有此人的一掌当真是解了尴尬。

“长老回去主持大局,此人交由弟子。”

“也好,你的修为强我太多,杀此獠该不费吹灰。”

韩再只静静地看着那人,五十岁上下能有五十方修为已经不错,甚至比他师门长辈都要强出不少。

“你很好,有资格成为我的掌下魂。下辈子做人招子放亮些,有些人你是惹不得的!”

挥拳而下,韩再淡然一笑,只缓缓伸出一指便拦下这人的惊世一击!

嘶……

大家见了全都傻了眼。出手的可是他们的郎师兄,长生门中连长老都不如天才弟子。雷霆一击竟然被人用一根手指抵住!

“你哪里来的自信?”

韩再随意开口,只让这人心底发寒。随后就见拳前涌来无尽的威势,刹那间冲碎了他的手臂,盘着他的经络在他的体内肆虐。

直至那人的身体崩碎,韩再一指点出的余威竟然还在慑人心魄。

郎师兄……死了!

在场所有长生门的弟子见了莫不心惊。这可是长生门第一人,甚至能比肩上位仙宗的成名弟子,今日竟被人一指点杀。

“你到底是何人?”那长老见后大惊。

“问清了姓名好秋后算账吗?刚好我现在的气儿还没消,你长生门最好来几个拿得出手的人;否则就别来烦我!”

吭!

随后韩再一掌扫出,那艘巨大的法器竟被韩再震出数百丈远,诸人低头看时竟然一只巨大的掌印烙在船侧。

这该是怎样修为的人?一掌之威竟然如此恐怖!

沧澜新皇此时方才明白老祖的话为何意,这个人的确惹不得。至少在他的认知里,非长生门里的大人物出手难以拿下此人。

“太嚣张了,杀我门弟子竟然还敢这般大放厥词!此事我定要上禀门主,绞杀此獠。”

长生门中一老者陪着一个白衣男子品茶,突然有弟子跑进来让那白衣男子眉头稍皱。老者见后不喜低声呵斥:“干什么这么没规矩,没看到有贵客在么。”

“请仙师大人恕罪!门主,出大事了。”那弟子草草赔礼十分敷衍,却赶着喊出这话来。

那位白衣仙师自然更是不喜,不觉冷笑:“这小小的长生门还能有什么大事?”

“仙师不知,我门中一个附庸的国主被一介散修击杀,新皇扣请师门出手斩杀此獠。由胡长老领着门中执法堂的师兄弟们去缉拿绞杀,凑巧我门第一人郎同普也跟着去散心。最后出手协助胡长老缉拿贼人,不想那散修修为高深竟然将郎师兄给杀了。”这弟子道。

“你是说郎同普死了?”白衣仙师站了起来。

“是!郎师兄被那贼人击杀,胡长老自知不敌不敢贸然让手下弟子送死,故此向门中发来求援。那贼人更是放出狠话,说要咱们长生门派些厉害的人去让他撒气。”

“呵呵……倒是有意思了。”白衣仙师听后淡笑,“也罢,我此番来正是代表师尊带郎同普走的。现如今他死了我无法交差,那散修敢杀我师尊看中的人的确该死。”

“仙师有意去斩那厮?”老者为长生门主,纵然数百岁的高龄在这男子面前仍旧恭恭敬敬。

“郎同普死了,我留在这里也便没什么意义。顺手灭了他也算是能有交差的借口。”

那人说罢踏步而走,丝毫不在意长生门主那尴尬的表情。

“门主,我们该怎么办?”这弟子来问。

“敲钟叫人,那散修能够斩杀郎同普绝不简单,我只怕那仙师太自傲也栽了。死一个郎同普也只是我长生门心痛,若是连这人都死那咱们长生门就得改名往生门了。”

‘咚咚咚’的大钟敲响,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有七八个气息苍古的老者现身,简单听了理由后便踏上飞舟向外出发。

这些人急急赶路,还是在半日后方才进入沧澜境内,胡长老早早地等在这里,看到门主率众而来急忙来迎接。

“如何?可曾见到那位仙师?”长生门主上来便问。

“过去两个多时辰了,怕是早已经斩了那人。”胡长老道。

“你怎么没跟上去?”门主有些不高兴。

胡长老满脸无奈:“那仙师不许我跟着。”

这下长生门众人犹豫了,很明显那位仙师是不肯他们跟随的,若得罪了还真不好处理。

再等了一会儿,长生门主终是咬咬牙开口:“仙师曾言回归师门前顺手灭了那贼人,想必现在已经离开,咱们过去看看吧!”

庞大的法器飞舟凌空而来,遮天蔽日压下后看清地面那位长生门主差一点儿从船上栽下去。

一众长生门的大人物们见了也是吓得肝胆俱裂,各个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