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看了看邢单,只好去追叶新一。

邢单捡起地上的袋子,跟在了后面。

回到家,叶新一就闹起别扭,回了房间不出来。

叶迟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叶新一看到叶迟进来了,扭着身子不去理他。

叶迟笑了笑,找来了椅子坐在叶新一身旁,“还在生气呢?其实呢,你妈妈不让你买,是有原因的。”

叶新一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原因?她就是独裁,霸道!”

叶迟笑了笑,“你妈妈以前养过一条狗……”

叶新一立马呛声,“呵!只许自己买,不让我买!还不独裁,霸道!”

叶迟:“它叫阿默,已经死了。”

叶新一一愣,“怎么了?”

叶迟自己也有点纳闷,阿默也没什么病,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而且,那个死状,真的特别残忍。

叶迟勉强笑了笑,“具体我也不知道,阿默死得很惨,你妈妈跟阿默的感情非常好,从阿默死了以后,你妈妈伤心了很久,就再也没养过狗了。”

叶新一沉默下来了,过了会儿,故作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算了,不买就不买了呗,我只是想跟邢单赌气而已,又不是真的喜欢狗,养狗太麻烦了。”

叶迟笑了笑,“新一能理解就好。”

叶迟出了叶新一的房间,在二楼的走廊里看到邢单在厨房忙碌着,笑了笑,下楼找她。

“做饭做上瘾了?”

叶迟圈着邢单的腰,笑问道。

邢单摇头,“只是有点饿了。”

叶迟轻轻吻着邢单的脖子,“我也饿了。”

叶迟特别喜欢吻邢单的脖子,白净,纤长,特别美。

邢单推了推叶迟,“我看你都没饱过,帮我拿一个盘子过来。”

叶迟笑,开了厨柜拿了个盘子递给邢单,“其实是有饱过。”

邢单不准备接这个话题,恰好她兜里的手机响了,邢单手忙不过来,对叶迟说:“帮我接一下。”

叶迟从邢单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是邢天的电话,叶迟划了通话键,并按了扩音。

邢天的声音一下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姐,医生说邢民远没剩几天日子了,他叫我们去看看他。”

邢单盛菜的动作一顿,“叶迟,帮忙盛一下菜。”

拿了叶迟手里的手机,走出了厨房。

她不是不知道邢民远在哪儿吗?叶迟看着渐渐离开的邢单,眼底疑窦丛生。

回了房间,邢单站在阳台,“小天,你如果想去看的话,不用跟我说,他对你是好的。”

邢天是有点想去看看的,就像邢单所说的,邢民远对他还是可以的。

邢天对邢民远的感情很复杂。

梁如雨死的时候邢天还未满一周岁,邢民远对邢天很好。

可不知怎么地,邢天从小就喜欢黏着邢单,对邢民远倒不怎么热络。

但不可否认,邢天的确是很有感情的。

后来邢天慢慢长大了,知道了邢民远和梁如雨是怎么回事,当然也知道了单尘。

他知道自己应该恨邢单的,可他就是恨不起来。

这个姐姐是他从小就认定的姐姐。

她会在别人欺负他时,即使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也要挡在他前面。

她会在每个打雷闪电的雨夜,安抚他的害怕。

她会在他生病不想吃药时恐吓威胁撒娇各种想办法逼他吃药。

她会在他体育课摔伤腿时,逃课到医院看他。

她会在他不开心时,给他讲很冷很冷的笑话。

她会在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时,对他说生日快乐……

这样的姐姐,他恨不起来。

他们是最亲的亲人。

当他得知邢民远对她的所作所为时,他没什么犹豫地就站在了她一边。

他对邢民远有感情,但那点简单的感情已掺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有厌恶,厌恶自己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无法改变血缘关系。

邢天动了动嘴唇,“那姐你去吗?”

邢单揉了揉眉心,“你先去吧,我找时间去。”

记忆太不堪,她实在找不到要去的理由,但如果小天希望她去,她会去的。

毕竟邢民远是小天的父亲。

邢天咧了咧嘴,“我知道了。”

邢单打完电话,在阳台站了会儿,转身时,看到叶迟站在门口。

邢单怔了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叶迟:“小单,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邢单笑了笑,“我不觉得有些事需要跟你说。”

叶迟一听这话,心里又低落下来。

邢单走过去,拉了拉叶迟的手,“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因为你不需要为它烦心。”

叶迟心底的不平顿时又被抚顺了,“可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知道。”

邢单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会儿,“即使它让你很难受,你也想知道?”

叶迟点头。

邢单笑道:“我知道了。”

叶迟以为她跟他说什么,邢单却笑着说:“现在该下楼吃饭了吧。”

叶迟:“小单……”

邢单笑了笑,“先吃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倒是还可以,叶新一因为听了叶迟跟他讲的邢单的事,所以也没有太跟邢单过不去。

一顿饭就这样和谐地过去了。

饭后,叶迟拉着邢单,不让她走。

邢单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有关邢民远的事吗?”

叶迟点头又摇头,“好像不止这个。”

邢单笑了,“叶迟,你太贪心了。”

叶迟委屈。

邢单摸了摸叶迟的脸,笑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叶迟想了想,“为什么你这么叫他?他不是你父亲么,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邢单笑了笑,“表面上看到的跟实际情况有时候是隔很大的距离的,人的眼睛会喜欢欺骗人。”

叶迟:“你的意思是?”

邢单笑,点头,“实际上,我应该是私生女才对,我跟小天不是同一个母亲。”

邢单的表情很云淡风轻,好像在说别人的事,看得出来她真的不在意过去那些事了。

叶迟一愣,“我从来不知道……”

他以为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喜欢玩,有些高傲,但难得地不骄纵。

邢单摇头,“我觉得这些事并不重要。”

她是谁的女儿?是怎样地出生?这都不是她能选择的。所以不是她的错。

所以,她没必要因为这个自卑或苛责自己。

叶迟有点不想再问下去了,看得出来,那些东西应该都不是很好的回忆,他不想她不开心。

叶迟摇头,“我不问了。”

邢单笑了笑,“好,我也不想说了。”

不是因为还在意,只是不想因为这些事而影响现在。

过去已经死了,鲜活的是未来。

邢单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去看邢民远。

邢民远看起来苍老了很多,躺在病床上,像个垂死的老人。

邢民远看见邢单仍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邢单的存在就是他出/轨的最有力的证明。

邢民远极冷淡地说:“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笑话?”

邢单:“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看?我不会再在意你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期待过邢民远的疼爱,但慢慢地,当一个人看你的眼光只有憎恨厌恶时,再热的心也冷了。

邢单找了个地儿自己坐下,“我想小天希望我来看你,所以我来了。”

邢民远听到邢单这么亲昵地叫邢天,受了不小的刺激。

他当时就不该心软,现在他的儿子竟然跟他的仇人这么亲密。

邢民远捂着心脏,“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邢单看了邢民远一眼,淡淡地说:“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邢民远随手拿起个东西朝邢单砸去,“滚!”

邢单站起身,出了房间,叫了医生过来。

这样的场景是邢单已经预见的。

有多少人能在要死时回顾一生,大彻大悟,对自己犯下的错坦然承认?

很少。

当然,邢民远的悔悟,她不期待,也不需要。

这个人早就与她无关了。

邢单出了医院给邢天打了个电话。

她知道邢天还对邢民远抱有期望,但现实总是很残酷,把一个人热腾腾的心浇上冰水。

邢单收了电话,开了车,忽然有点想叶迟了。

她拿了手机,什么都没想,给叶迟打了个电话。

叶迟正在开会,他给邢单设的铃声是独特的,一下就知道是邢单打来的电话。

叶迟接了电话,“小单,我在开会有什么事么。”

邢单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微笑,“嗯,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你了。”

叶迟的脑子晕了一晕,心底开始甜得冒泡,嘴角咧得都快合不拢了。“哦,是吗?”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呢。

叶迟一怔,她受什么刺激了?

叶迟收起笑脸,表情一下严肃担忧起来,“小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邢单一怔,然后无奈地笑着摇头,“没事,你开会吧。”

叶迟犹疑,“真的?”

邢单点头,“真的。”

挂了电话,叶迟发现全会议室的人都在看他,叶迟立马调整表情,淡淡道:“继续开会。”

说继续开会的人却屡屡走神。

哎,没办法,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