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看着苏倾年异常冷静的脸,顾执忽地升起了种莫名的心慌。正要再解释些什么,苏倾年却忽地转身离去。冰冷的声线和他的冷漠一般寒凉。“顾执,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以后,麻烦长公主殿下离本皇子远些,本皇子可再不想再因什么奇怪的理由再受伤。”他说了那么多其实什么也没说,没说他等她时的心慌,没说他心里的害怕,没说在听到他不如她那可笑的愿望时的失落。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本就该离她远些,再远些。却明知她是他的劫难仍要给她活跃在他眼前的机会。

“苏倾年,我许了个愿,希望你能喜欢上我。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顾执的声音很浅,在这连风都没有寂静的夜突兀的很。她知道苏倾年是听到了,可也没有因为她的话去改变他走的带风的步伐。很快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萤火虫从她那微松的指缝飞了出来,晃晃悠悠,在她眼前飞着,闪闪烁烁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融了掉落下来。

在原地伫立许久的顾执终是缓缓地动了动身,一把将脸上的泪痕一抹,不再犹豫朝他离去的方向追去。她怕她再不追,苏倾年再也不会原谅她了,如果她追上去了,总能死皮赖脸的再求原谅吧?再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他生气就生气啊,不要不理她。

可她那时还不知道,原来心跌至谷底还可以有十八层地狱的。她那般努力的去追还是没能赶在他进宫殿之前追上他,只能认命的停在他宫殿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紧缺的空气。也就是这时,有一句清晰的话传进了她的耳朵,是从宫殿里传出的,是苏倾年的声音,难得的虔诚,许着他的第一个愿望。他说,“若是愿望真的能灵验,就让顾执消失好了。离我远些也行。”她呼吸骤然止住,好一会才继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同时还有大滴大滴的泪珠似断线珍珠落下,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声呜咽。后来她离开时,特意对守着宫殿门口的侍卫说忘了她来过的事。

他的愿望,就让她守护好了,更何况还是那般容易。离他,远些就好了。

其实她真的是多想了,苏倾年根本没有给她远离她的机会。翌日就向皇上请辞了皇宫,将自己的住所从皇宫搬到了宫外。

她后来也是想到了苏倾年身上还有未祛除的余毒随时发作,才会继续跟着他。远远地跟着,保持在三丈距离。

而苏倾年也开始流连于各色美人间,风流洒脱的花花公子模样很快令他有了很多心仪着,偷偷爱慕着他的红颜知己。而她只能对此忽视着,装作没看到那样。他喜欢,就让他喜欢好了。

——

这一梦绵延着记忆不知数里,将他和她的过去都笼罩其中。顾执和苏倾年做了同一个梦,梦里的他在笑,而她在哭。醒后,她在笑,而他却因此伤神。顾执笑的很痴傻,痴痴地笑了好一会才陡然停下。摸了摸脸上还存有的泪痕,不由自嘲。“顾执你真失败啊,梦里梦外他都不喜欢你。”顾执醒后很久才有人告诉她,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而苏倾年送她回宫后也回了自己的府。适才皇帝也来看过她,还留了话,“三日后便是不可悔了。”

传话的宫婢自是不知何意,但顾执知道啊。那是提醒她,离和亲不到两个月了,而皇帝也要将和亲之事公布于众,一旦公布,就不可收回。

她想起她和苏倾年那可笑的赌约,不再头疼的去想和亲之事,当即就是换了衣服,往他的府邸走去。她对去苏倾年的府邸的路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可今日却不知为何停在他的府门口迟迟不愿进入。心中的忐忑像是梦后的后遗症,总觉今日有何事会发生。

当她进去后才知这种感觉出于何处,府中来了位贵客,姿态矜贵,貌倾人城。见是她无礼闯入,竟勾起抹诡异的笑,“这便是贵国的长公主了吧?据说还是自小便喜跟于你身后的呢!倾年,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吧?”那人转头朝苏倾年俏皮眨了眨眼,似是只是好奇他们关系一般。但这问题问出,两人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顾执张了张口,苏倾年便急急作答,“对啊,谁让她是我的皇姐呢!对吧?皇姐?”

顾执看着苏倾年那慌里慌张解释的模样,想说的话咽回心底,随即配合的对着那人木讷点头示意,“嗯,苏倾年他是本公主的皇弟,本公主自是护着的。”

她虽为长公主,但也甚少摆出公主架子,但对于面前之人,她不得不摆出公主身份。因为,这人也是一位公主,邻国以貌闻名,以画技为长的长乐公主。也是苏倾年自小敬佩之人,收藏了不知多少她笔下的画卷,更是苏倾年第一个说出想要娶的女子。虽那也许是面对皇帝的逼婚拿来的借口,但这些理由就已经够她不喜欢这位来者不善的公主了。但,若是苏倾年喜欢的人……“顾执?顾执!”苏倾年唤了好几声才把神游天外许久的顾执唤回神。一脸迷茫的看着苏倾年,心下却有不详预感,适才苏倾年早早送走了长乐公主,说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顾执其实很想转身就走,不想听苏倾年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想到昨几日是苏倾年将她送回宫,她还没道谢呢。于是她还是在长乐公主留下的轻蔑一笑中留了下来。

顾执抬头看着高了她半个头的苏倾年,其实小时候她是比他高的,她比他长一月生,也比他高了那么半个头,她那时总爱往他的殿中跑。其实她是不喜欢皇宫的,皇宫里所有都是冷冰冰的一切,比起来她还是喜欢她以前那个虽简陋却着实温暖的家,那时有爹,有娘,还有护她宠她的哥哥。而在皇宫里,她喜欢的,能依靠的,认识的,也只有苏倾年而已。她留下来说是要护着苏倾年,可何尝也不是依靠着苏倾年才能安稳长大。

可不知不觉,面前这个少年长大,褪去了往日对她的无奈与嫌弃,第一次的用她看不懂的目光浅淡却又深沉的望着她。

“顾执,那个赌约作废吧。我喜欢长乐公主,想娶她为妻。”

顾执忽然明白不安从何而来。也知道长乐公主走时的轻蔑,长乐公主早该是知道苏倾年和她的结局。她也早就知道,所以她才能很平静的接受,又有些不甘心的如长乐公主所愿。“那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嗯。长乐公主,她能助我将来登上帝位,你该是知道她是邻国最宠爱的公主。”哦,原来苏倾年的喜欢只是因长乐公主是他登帝的一枚棋子,不像她,连给他利用的机会都没有。若是给他利用可以换来他的喜欢,她想她也是愿的。用尽一切去换一个他带笑望她的眼中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