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宓秋感到万分恐惧。

脑海里闪过萧寒那张俊美又冷冽的脸,那双深沉晦暗的眸子里是光都穿不透的黑暗,让人恐惧。

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宓秋又开始担忧起子瑜的处境了。

是她,连累了子瑜要踏进这沼泽中!

正发着呆想着,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宓秋一惊,肩膀一颤,抬头看去。

慕容正和他忠诚的老仆人权陶一前一后下了楼梯,经过客厅,慕容正瞥了她一眼,“没事做,就好好回忆一下二十年前慕梅出事前后你都做了什么!很多账,我不翻,不代表没有人翻。”说完这句带着斥责的话,慕容正脸色晦暗不明的离开了。

宓秋眼眶顿时红了,狠狠咬着牙,气得不轻。

慕容正上了车,权陶上了副驾驶位置,叹口气,忍不住道,“先生,您明显是偏袒三少的,怎么刚才还要故意说那句话?”

慕容正目光沉沉,“权陶,这件事,我是真的想要查清楚。在太岁头上动土,背后这个人是谁,当年做了什么事,让人毛骨悚然,我不会容忍身边藏着条毒蛇。”

权陶一愣,“可夫人到底是三少的亲生母亲啊。”

“所以,她要觉得庆幸。”慕容正讥笑道。

宓秋站在门口,目送慕容正所坐的车子离开,这才拿起披肩,拎起包,也迅速出门了。

她直奔慕容子瑜的小屋。

慕容子瑜正在书房下着密切的命令,有条不紊的在脑海里复盘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个命令一个命令的下着,魏漠在一旁迅速下达命令,同时讨论着很多计划的可行性,进行微调。

慕容子瑜坐在办公椅上,眼眸沉沉,“好了,集团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这些天,让这些人牢牢盯着动向,我要他们分秒必争的把萧寒拉下水,不容他又片刻挣扎的机会,另外这拨人给我紧盯着集团的动静,以防慕容正为了帮助萧寒而动用什么手段,随时向我汇报。”

沉沉掐了下眉心,慕容子瑜疲惫阖了下眸子。

魏漠心里叹服,面上涌上担忧,“三少,您需不需要休息会儿,这些天,你睡眠时间太少了,身体怎么撑得住。”

慕容子瑜眸子晦暗,“魏漠,我若不这么拼命,想护的人就护不住。其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二十年前的事,背后的人分明做错了,无辜死亡的人是应该得到正义伸张,可我却自私的为了保护我的亲人,就枉顾真相,要将事情颠倒……”

魏漠看着他满脸沉寂的苦涩,心里也涌起密密麻麻的复杂无奈,想了下,魏漠开口,“三少,这怎么能怪您呢,萧寒来势汹汹,还有老爷护着,你只有拼尽全力,才能赢得一线生机啊,您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被逼得没办法么?”慕容子瑜推开椅子,起身,拉开阳台玻璃门,站在阳台上,手臂搭在栏杆前,俯瞰外面风景,眼神里涌上无奈的哀伤,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婉婉在这,恐怕会反对我,她是个坚持正义的人,从不会如此偏私。”

魏漠缓步走上,送上茶水。

慕容子瑜接过,喝了口。

魏漠看着他清俊温润的侧脸,微蹙眉头,“就算是安婉小姐,她也没有资格评价你做的事啊,毕竟她无法设身处地的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为你着想,宓秋夫人是您的亲生母亲,您不可能大义灭亲,什么都不管吧?”

“所以,你是觉得,就算是婉婉站在我的地步上,也会和我做一样的决定,是么?”慕容正眸底拢上哀伤的碎光,唇角勾起散漫又自嘲的笑意来。

魏漠吃了一惊,“难道不是这样么?”

慕容子瑜缓缓摇头,眼神飘远,斯文俊美的脸上无尽艰涩,“如果是婉婉,她会从这些事上脱身,旁观所有事件。”

魏漠倒吸一口冷气,“这样太冷血了吧。”

“冷血?”慕容子瑜冷嘲,“这不是冷血,这是最大的仁慈,让一个犯了罪孽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让那些无辜的人得到伸冤,而自己隔了一辈的人远离这些是非,做好殃及池鱼的最大准备,大是大非上就该这样选择,一辈人的事情了结了,才不会殃及后代。可惜,我到底是自私了,没有婉婉那样的深谋远虑。”

魏漠静默不语。

他觉得,三少对安婉小姐太过于理想化了。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个能如此理智思考问题的人。

永远站在正义那方,可能么?

慕容子瑜眸子席卷伤感的晦暗,声音温柔好听,“所以啊,婉婉,我需要你来拯救我,你在哪?你若出现,我愿意随你离开上津,回去南城,在那个安静是非少的城市里度过余生……”话说到这里,慕容子瑜莫名一滞,他垂眸看向自己双手,分明白皙的手指上却好似沾染了无数鲜血,这让他感到恶心。

他甚至自我怀疑,就算婉婉出现,他真的能放下一切束缚,和亲情的纽带,和她离开这里么?

又,能离得开么?

眼眸沉沉着,慕容子瑜唇角漫溢出艰涩的苦笑来。

魏漠站在旁边,接过茶杯,脸上露出不忍的担忧来。

三少,本来是遗世独立,活得最自由快乐的人,可自从回到上津城,搅入这些是非后,他越来越活得不开心了。

只有想起安婉,他脸上才会有一丝笑容。

魏漠眼眸沉寂一片。

书房门忽然被敲响,魏漠立即回头,看到门口的人,略吃了一惊,“夫人,您来了?”

慕容子瑜回头,已收敛所有情绪,脸色沉寂,“母亲,你来找我,是来解答疑问的么?”

宓秋脸色扭曲,带着焦躁不安,“子瑜,贺鸿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一切,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谁能完完全全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追究?”宓秋走上前,站在慕容子瑜面前,说出这些话后,看到自己亲儿子脸上不动神色,眼神却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