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席远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可要听好,不管你们平时是多么的优秀但是在这里就要给我守好这里的规矩,任何人要是触犯都会受到严惩,绝不留情!”

“你们要记住,规矩大于天!”

“在这个地方一切都要凭自己的本事来争取,千万不要奢望可以借着家世的显赫而为所欲为,因为在这里只有实力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你们都给我牢记这些话。”这番话声音不大,但却沉稳有力,震动在每个人的胸腔之中。

下方的学员全都神色一凛,一些好事之人也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全都凝神仔细听了起来。

院长席远这才微微点头,偏过头去示意身旁的副院长万俟渊讲话。后者倒是不如席远这么严肃,他笑着对那些学员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不触犯学院自古以来订下的规定,这里对你们来说还是相当宽松的。好了,闲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也期望你们能够发挥自己的天赋,可以在这里一展光彩。”

……

幽寂的冷风从四面吹来,玄崖已经不停歇的走了整整两天,此时的他迷失了方向,不得不背靠在一棵大树下来度过今晚。漆黑的夜里冷风呼呼,不断地击打在他的身上,他只觉得皮肤如同被数道小刀刮过,凄寒彻骨,难以忍受。

寒冷强烈地侵袭着只是普通人的玄崖,他的身体蜷缩着,冻得瑟瑟发抖,虽然身上铺了数片肥厚宽大的树叶,但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黝黑不见的深夜里却是有着的荧光显现,玄崖怀中的龙纹草像是一个忠诚的守卫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度过这漫漫长夜。

碧绿的龙纹草是那样的不起眼,却在一刻不停地温养着玄崖的体质,其上金色的龙纹若隐若现,使得他身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喉间的创伤也在慢慢平复。寂静的夜里只有淡淡的荧光散发……

恍恍惚惚中,玄崖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片虚无,是一片混沌……

在梦中,虚空晃动,一道身影出现在玄崖身前。他见到了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父亲玄霖,像是在幼年时玄霖不住地对着他叹气,怒其不争。其次他看到了蓝麟天、离峰、纪芷兰等其他武将,接着就是童年的玩伴,墨轩、凌霄以及那个经常跟在自己后面喊自己玄崖哥哥娇羞可爱的纪焉紫,但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还有迫害自己让玄崖恨之入骨的离衡他正冷笑的望着自己,仿佛在不屑地看着一条野狗般。

他想朝父亲以及他的朋友那里走去,但越走离他们越远,他用尽全力奔跑却发现根本在做无用功,到最后他气喘吁吁地停下,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一切重又化为黑暗。

前方突然有明亮的光芒出现。

“冰儿……是你吗?”玄崖怔怔的看着眼前出现的那团光芒中缓缓向他走来的人影,正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蓝冰洢。

她只是微微笑着,那没有一丝杂质的湛蓝透彻的目光平和的看向他。

此时的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颤抖的双手伸向前方,想要触摸到她的面庞。

但是她仿佛一触即逝的幻影,碰触到的面庞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玄崖的心中变得急切,双手胡乱向蓝冰洢抓去,却如同水中捞月一般她的身体周围浮现阵阵涟漪,逐渐模糊,最后化为腼腆光点,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

朋友、家人一切都会离他远去,唯一不变的是……

曾经救助他于他有恩的花婆,把他充当苦力百般虐待的青老、武原,将他当作牲畜随便射杀的卓乾,还有琳姐、老葛等人,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个微末弱小的奴隶,可以肆意欺压。还有那抢夺自己珍贵之物的贱人和她的手下罗恒,喜欢看乞丐为了几块金子拼了命争抢的少年,夺走水灵仙芝的小崽子……眼前的一切仿佛走马观花,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冷冷的看着自己被凌虐其辱,这些人他个个不会忘!

此时在远隔数千里的盘陆学院,蓝冰洢轻盈的身姿立于一处挺拔的峰顶之上,这是盘陆学院的后山。

四处清冷寂寥,略带些凉意的晚风轻轻吹拂,头顶上皎洁的月光散发出晶莹的光彩。蓝冰洢微微闭目,侧耳倾听着远处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腹部天蓝色的灵玉也迸发出其特有的璀璨,周围天地灵源缓缓流转,随后被灵玉吸纳入体。

当感受到了灵源充斥在了灵玉之中,少女才停止了修炼,她美目渐渐睁开望向漆黑不见的远方,像是要望穿秋水。她不断地抚摸着胸前佩戴的紫纹玉,感觉着这块玉佩透出的温热心中的波荡才平息了下来。

“阿崖……”她轻轻呢喃着,湛蓝色的双瞳宛如一汪湖水清澈见底,只是像是想起了什么,竟有晶莹的泪水缓缓自眼角滴落。

她微微抽泣着,心中只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痛楚,仿佛有什么在一直折磨着她,让她痛不堪言。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蓝冰洢内心的波澜才渐渐平息,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经历了那件事之后,蓝冰洢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任性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无疑变得成熟许多,力量的重要性在她的心中已是根深蒂固,同时她毫不怀疑地认为玄崖已经不幸丧命,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有那个当初杀害玄府全家护卫,对玄崖下毒手的那帮人,蓝冰洢在悲痛的同时,一股极大的愤怒猛然袭上了心头。她对于那些人可是恨之入骨,只是不知对方底细,否则此时的她恐怕早就得手刃仇人了。

可是此时的她却殊不知,在千里之遥的罗玘国,灵莽之林的外围,玄崖一直苟且残存着,在当年离衡的追杀中,他侥幸逃得一命,至今还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玄崖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被黑暗吞噬……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梦中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刚才,那是梦啊……”

玄崖喃喃的说道。

他又转头看向旁边的树干,一阵阵凉风袭来,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了盘根错节的树木在挥舞着嶙峋的手臂,仿佛在向他招手。

这情景显得诡异神秘,同时也让玄崖感到心底深深发寒,他在怔了几秒钟后,便头也不回地迅速逃离了。

树杈无声无息从两旁分开,在漆黑不见的奔跑之中,他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悲戚的哭声和苍凉的笑声混杂在一起,使人闻之心悸。

次日。

温和的日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丫树干,细碎如同金子般撒下,四处皆是挺拔高大的树干,以及茂密的灌木丛,显得十分幽静。

玄崖像条野狗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背靠在一颗参天古树,奔跑了一整夜的他只感觉自己腿肚子直抽筋,再也跑不动了。

与之伴随的还有强烈地空腹感,玄崖的肚子不停地咕咕作响,长时间的未进食已经令他饥渴难耐。可是但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却是无奈的发现周围只有高大粗壮的古树,没有见到任何哪怕是野果那样可以食用的食物。

一丝极细微的波动自胸膛处突然传来,玄崖陡然一惊,这丝波动非常难以察觉,但现在的他已是惊弓之鸟,精神高度紧张,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他迅速地拿出怀中的龙纹草,只见得在其上金色的龙纹在此时变得异常耀眼,像是被什么激发了一般。那金光及其刺眼,玄崖的双目忍不住眯了眯,他十分好奇平时温和的龙纹草怎么会在此时变得如此异常躁动,就在他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动静。

吼!

几欲震透耳膜的兽吼声猛然在其身后数百米处爆发,玄崖甚至来不及捂住双耳就只觉得头脑一阵嗡响,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随着这声兽吼响起,周围的树木纷纷碎裂,被这种声波蛮横地撕裂,碎成无数块细小的木屑,崩到了玄崖的脸上,刺的他脸颊生疼,但也因为这头脑蓦然一清,刚才由于兽吼声造成的晕眩也减低了一些。

他震惊的回过头去,却只是看见一个金色巨影以一种肉眼难移捕捉的急速向着另外一个青色的小点冲去,张开巨嘴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咆哮。

玄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个青色的小点原来是一名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衣衫破烂,面色苍白,嘴角处还有着鲜血流出。

而那浑身金光的庞然大物则是一个充满着危险气息的巨大灵兽,它似乎对眼前的男子极为愤怒,一张血盆大口包裹不住着阴森森的巨齿,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凄厉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