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毫无花哨的碰撞在一起,玄崖惊讶地见到百里逐绝那一只手掌稳稳将自己的拳头接住,眼光正对上他的淡笑。

“就这么点劲?”百里逐绝哂笑一声,然后冷冷望着他,“只有这些本事那我劝你还是回家睡大觉吧!”手中发力向前一推,就轻松将玄崖震退了数十步。

“你……”玄崖早就知道这个人肉身非同一般,可还是想不到能这么随意接下他一拳,他之前认为修为即强大的思想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他再度攻了过来,双拳双脚全力调动,每一次出手空气都产生炸裂声响,重重叠叠的拳影纷繁杂乱,将百里逐绝团团围住。

哪知对方神色从容,面对玄崖密不透风的攻击依旧轻松随意,步伐流畅,连续变幻数十个方位,或侧身或进退或不动如山或其疾如风,将他一双眼花缭乱的拳脚尽数躲开或者封挡住,每次都恰如其分,不偏不斜,防守间滴水不漏,当得上是固若金汤。头部微偏绕过一只从身后袭来的拳头,看都不看一眼,一根食指不偏不倚点在甩来的脚掌上,玄崖吃痛被逼的抽身后退。

一阵钻心疼痛从脚上涌来,玄崖站立不稳差点扑到栽个狗啃泥。

“把控好自己的呼吸,把控好自己的节奏。”百里逐绝好整以暇地擦擦手,短短一分钟,他已经抵挡了玄崖数百次进攻,可谓轻描淡写毫不费力。

方圆十丈的树木一棵棵轰爆,碎成木屑洒落在地,佘粼轻甩长袖吹散了冲溅过来的无数叶片,面色不改的注视战斗的两个人。

“什么是节奏?”玄崖吐出一口闷气,不解的问道。

“节奏,是一种韵律,一种协调。”百里逐绝目射异芒,侃侃而谈,“虽慌不乱,要在战斗中找到自己的节奏,再来!”

玄崖只是站立喘息片刻体力就得到了不少的恢复,这一次他慎重起来,不再只是单纯地对拼肉身,因为这简直毫无作用。

他灵力涌动,肌肉短暂地虬结起来,关节一块块炸响,一根根青筋绽起,好似蕴含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下一刻,他动了,脚下仿佛生风,身影又迅又疾,速度是之前的两倍有余,快得几乎看不清,短短两息间就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然而落在百里逐绝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差了不少。前一息他眼目微垂看起来浑不在意,满脸悠闲,后一息却陡然爆发,脚掌正踢袭来的玄崖腹部。

这一脚又快又狠,虽然犹有余力仍掠过一道灰影,正中玄崖堪堪恰时护住腹部的臂膀之上。

“咔嚓!”那条手臂应声骨折,玄崖再度狼狈回退,骨折的痛苦让他面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这还是百里逐绝未用全力的情况下,否则他的这只手绝对会直接断裂。

玄崖负伤的怒吼,被激起了凶性,铁犀之臂暴冲而起,灰色的胳膊如一头发疯的猛兽在暴戾咆哮,青色灵力像是焰火盘绕全部覆盖在那只完好的左臂上,瞬间暴涨到百斤沉重!

这次,他把秘法铁犀臂以及全身灵力再加上一副钢筋铁骨所有的力量汇聚一身,猛然向百里逐绝那里发起了冲刺。

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在不断炸裂,震透耳膜,可想而知这一拳的声势之大,若是与袁谋战斗时有这般力量足可将其一下打死。

百里逐绝依旧昂然无畏,即便面对这锋芒毕露的一拳他也只是微微看重,一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拳头慢慢抬起。

“来得好!”

“当。”

首先是耳中灌注了无比沉闷之音,强烈的气劲犹如风暴四散,面对面的两人巍然不动,如铁塔般兀自屹立,下方的大地承受了力量的碰撞而轰然炸开,玄崖突然愣了一下。

在他面前,百里逐绝面色淡然,一只肉拳似乎能挡住一切攻击,拳头的位置甚至连动都未动。

玄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自己凝聚所有力量的一拳没想到就这样被他轻松接下。

铁犀臂之力,钢筋铁骨之力,再加灵力爆发,莫说是寻常铁块即便是南云国的重铁岩也能在瞬间被打成一滩烂泥!

“怎么可能?”他以为对方就算接住这一拳也势必不会好受,哪曾想……竟如此毫不费力。

就像一只猫蓄满力气的一击足可捕猎耗子却打到了大象身上一样。袁谋是耗子,百里逐绝就相当于大象。

“嗯,现在还算有点力量。”百里逐绝颔首,随后暗暗摇头,“可惜……还不够。”一拳恍若山洪爆发,势若奔雷强轰出去,玄崖还在愣神之际就被这难以想象的强悍之力击在了胸膛上。

拳头先至,拳风后至,快得他根本就看不清!

一抹暗淡的灰影残留在瞳孔中,玄崖此刻像极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到天上复又重重跌落,一连砸碎了数十株苍天大树。

“噗!”他口喷鲜血,手臂的灰色迅速褪去,捂着疼痛不止的胸口差点昏厥,十二对肋骨已被齐齐打断八根!

仅以一拳之威就把他打得重伤不起,玄崖费力吐掉嘴上的血沫,惊骇交加,无法想象对方巅峰之时究竟有多强大?

“现在知道肉身的力量比不比得过修为了?“百里逐绝长发飞扬,俯视凭借意志尚未昏迷的玄崖,道:“等他晕过去之后再给他疗伤。”

后半句话显然是对着佘粼说的,现在玄崖瞪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又是震怒又是戒备望着他们,这时候给他治伤当然不行。

两分钟后,玄崖失血过多,眼皮沉重双目一抹黑直接栽倒。

……

等他悠悠醒转之时,发现自己不再身处炎阳岭,而是到了一个稍显陌生的地方。周围林木苍翠,一波清泉白若匹练倒挂山涧,奔腾撞击的山泉带来氤氲朦胧的水汽,少许清凉跑进了口鼻中。

不远外,百里逐绝坐在一处石凳上,手倚一座四方石桌,佘粼端着一只紫砂茶壶正往茶杯里灌入清香滚热的茶水……

他挣扎着爬起来,脖子刚一动作胸口就宛如撕裂起来,真是剧痛难忍。

看见他呲牙咧嘴的醒了,佘粼不满地轻哼,“刚才喂你吃了沸石散,赶紧拿一盒雪玉凝膏出来,膏药一半口服一半涂在胸口,不消片刻就好受了。”

玄崖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对于佘粼他不会像对百里逐绝那样信任。

佘粼被他看得直皱眉,衣袖一甩道:“雪玉凝膏既是修炼宝药又是疗伤圣药,我怎会骗你?你若不信就继续躺着吧。”

玄崖又看了淡然喝茶的百里逐绝一眼,才听了后者的话用取出雪玉凝膏照做了。

膏药沁凉心脾,且含几丝甜腻之感,其中半盒他吃得津津有味,剩下的涂抹到了自己胸口上,果不其然仅一会儿功夫阵阵清凉的感觉从里到外滋润了躯体,内里骨质似得到激发开始了缓慢愈合,疼痛随之减轻。

他慢慢站起,一步一瘸地向百里逐绝那边行去,此时此刻他不再对肉身之力心存丝毫怠慢,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后者见他过来于是挺身而起,问道:“如何?是否要决定跟我修习肉身?”

“我不明白……”玄崖由于失血而嘴唇发白,喃喃问道:“为何如此青睐这等力量,而不是费尽心思去提升修为?”他在第一次吃了金鳞天龙的尸体后身体各项素质得到了极大地提升,不靠修为便可以与弱小的灵兽搏斗并斩杀,但在遇到金岩蟒以及更为强大的灵士后这些对手无不将他碾压,那时他终于明白,一力降十会,再多的手段在绝对的修为面前是多么弱小无力。

所以,他比一般人要看重肉身,但也仅仅是看重一些而已,远远达不到百里逐绝那种地步,肉身之力于他来说总归是聊胜于无的。

在这个人人崇拜修为的时代,肉身确实有些不入世俗的眼光。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的肉身可以强悍到这种程度。

“原来不是肉之力不强,而是我太弱。”他暗暗苦笑不已,先前对肉身多番戏谑嘲讽,结果发现那是因为自己弱小无知,难以理解别人。

“一个人的战斗力应是综合来看的,在这之中修为是主要指标但不是唯一指标,它只是占的比重较大。”百里逐绝双手负后仰天而望,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便肉身再强碰上了修为通天的对手也极难翻身,所以过于偏重哪一项都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各项并进才当得上强者之道。”

“你是说除了肉身修为外,其他的可以增强实力的也需要注重?博而不精,偏废一方统统不可取。”玄崖稍一思索,已是明悟不少。

“对。”百里逐绝点头应道,他双臂张开,“你想我巅峰之时意气风发,不也落得个阶下之囚?”

说到这里,玄崖一直很好奇他的身份,就问:“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是谁把你弄成这幅鬼样的?”

“席远,万俟渊,坤恽以及其他势力。”百里逐绝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