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走了,该留的也要走了。安晨与千寻回到流仙阁之时已是深夜,他们去了很久,但虚无界中的时间禁得住流逝,所以在现实中并未太久。

安晨本来该留下的,但他必须走,但他还有几个朋友挚友必须去相见。所以他辞别了千寻,他心里忐忑不安,虽然临走时千寻是极力理解的,但这一次的离开他总觉得再次相见会很意外。

女人果然是让人放不下心的东西,就算此刻他的心变了味道也一样。

年浩与冲虚子呢?这两小子竟然不来迎接我?安晨颇有些纳闷,青灯先不说,这两个人不来实在是说不透的。

所以他找到了不朽君。

这几百年来,不朽君就如管家一般,流仙阁的一切事物都由他打理,着实不容易。

安晨带了酒,酒是唯一能叙旧的东西。

不朽君欣然,二人坐在阁楼顶正要小酌,而在他们刚一打开泥封,一声龙吟震天而来。喝酒怎能少了敖修与敖空?

他们二人已经交换了肉身,敖空有了肉身,敖修也修复了龙魂。敖空追随了安晨,敖修便做了剑魂。

安晨无奈,又抛出两坛醉仙,四人相继坐下,先是无言,再者沉默,最后叹气。

“时隔千年,沧海桑田,今日一醉,再饮又不知何年。”敖修满是感慨,率先大口入喉。

“等灵界融合了之后,上中下的灵界任我等遨游,何愁无法相聚?”安晨笑道。

“灵界诞生了不知多少春秋,但却从未真正地融合过,地大物博,想要一手掌管根本不可能,所以才划分了三个灵界相继管理,”敖修看了一眼安晨,话中满是深意,随后他又道:“除非,你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安晨摸了摸鼻子:“我还真有。”

“我们都不信。”敖修,敖空,不朽君相继地摇了摇头。

安晨苦涩一笑仰头一口酒下肚,随即他问道:“年浩,冲虚子,青灯呢?怎不见三人身影?”

不朽君轻叹一口气:“冲虚子走了,年浩也已经离开,倒是青灯自打进了剑域后就未再出来过……”

安晨微皱眉头:“你可详细道来?”

不朽君吞下一口酒仔细道:

“再你离开的五十年后,冲虚子进行了一百多年的闭关,期间几次我都欲叫出他,但想想还是算了,寻常修士闭关百年千年只是寻常之事,但直到有一天我竟连他的一丝气息也未察觉,当我破开他的洞府进去探查之时,他只留下一件道袍,道袍上有一轮金字,不知所言。”

“给我看看。”安晨道。

不朽君一翻手,一件青色道袍出现在他手中,道袍很普通但却是冲虚子的衣着,尽管如此但袍子上却仙机浓浓。

安晨一摊手,将道袍张扬在空中,他一点仙力淬炼,最后几十余个金光大字显现而出:

吾名冲虚子,于中灵流仙阁羽化登天,天地无我,我无天地,修道三千余年持一道痕参悟天机的捷径,观此袍者流仙阁众也,何时去,何时归,终会去,终会归,勿念,勿念。

安晨看后久久不能平静,冲虚子难道早自己羽化登仙了么?

道与仙就是不同,仙是一步一步地修炼至上,而拥有道痕之人,只要思想达到一定境界以后,物我两忘,就算是凡人也可以跳出生死轮回,生老病死,与天同寿。

这时敖修出言感叹道:“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羽化之人,相对于仙来说,羽化最终也为仙,只要与天同寿的都为仙,可前者却太过于缥缈,敢问得道就能成仙,那还用苦修万年作何用?世人都去当道士了。”

安晨淡淡一笑:“苦修万年成仙,而得道之人万年或许还不能出这么一个,万物皆是平衡的,冲虚子或许现在为风,或许现在为草,他那种天人合一的道术境界,你我感受不来。”

希望他以后不要与我为敌……这是安晨真正的心里所想,他心里还在在意商败的话,自己真的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么?

“年浩呢?”

“年浩是不得不离开,他在融合了龙骨之后,便开始步入武修渡劫期间。从他口中而言,龙骨淬炼后发生了变异,他不得不一次性渡过天人五衰五个劫难。武修不同仙人,衰劫远比雷劫痛苦,所以他挣扎着只好划破虚空回到他的故乡,”不朽君说着,一柄仙剑被他取了出来交给安晨:

“这柄仙剑是他为你打造的,剑成之时,他已独坚持熬过了四衰。”

安晨接过剑,一股浓浓的友情让他义愤填膺,天人四衰,那时的年浩只怕肉体已经腥臭腐烂,但他却还惦记着仙剑的成就。这番情义足矣义薄云天!

倘若他没算错,现在的年浩一定在武之都忍受着最后一劫带来的痛苦,倘若第五衰劫已渡过,那么他便能塑造神体,成神后何时又归呢?

敖修这时道:“自古渡过衰竭的武人很多,但成功却寥寥无几,年浩那小子竟然大胆到敢吸收龙骨这种阳刚之物,想必欲速不达,只怕最后化作枯骨咯。”

安晨坚定地摇了摇头反驳道:“年浩与我说过,他历经的磨难虽然很多也很苦,但却没有一件事他未摆平过,我相信他!”

敖修豪爽一笑:“哈哈,照你这么说,左有羽化仙人,右有开天真神,这灵界岂不是已注定掌握在你手中了?”

安晨一笑:“灵界何须受人相助?我一人便可叱咤,——青灯呢?可否已经涅槃成佛?”

青灯进入剑域后距今或有三百余年了罢,剑域中一百年相当于外界一年,那么也就是说青灯苦修了三万年……很难想象,渡世三万年的和尚出来修为会是何等恐怖?

现在是朋友,或许以后就是敌人。

青灯是慈悲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安晨掌握灵界众生的生死,他是安晨第一个担心之人。

至于年浩与冲虚子,这二人他实在是猜不透,但凭着那份有情,他们也没有阻止自己的道理吧?

众叛亲离?何来众叛亲离?爱人昨日还在怀,朋友嘱咐还在心,这世界上他所有珍惜的东西都还在围绕着他转,哪儿来的众叛亲离?

安晨饮下最后一滴酒便站起了身,敖修化作一番虚影没入随意一把仙剑之中,而敖空则苍天化龙横在天机。

“我要走了,流仙阁与千寻,小香,以及我一切关心的人都交给你照顾了。”安晨对不朽君嘱咐道。

不朽君微笑着点了点头:“进进出出,没有何去何从,只有不忘初心,方可醉笑红尘。”

安晨会意一笑,凌空一番骑上龙背。黑龙长吟一声望着月,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