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无声,月,笼盖古村。

穆白盘膝坐在床榻上,透过前方的木窗,看向天外的那轮明月。

古人说借月寄相思,近一年前,他还亲自登上那轮皎月,事实证明,那只是一颗残缺的古星罢了,不可能真的将某个人的相思带到千里,乃至于万里之外。

宁静的夜,让他不由的想起叶韶华,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昔日的点滴已变得十分遥远。

七八年过去,即便是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想着想着,叶韶华的影子似乎与林夕颜逐渐重叠,最后再与汀雨萱重叠,三个人的身影慢慢融合,再也分不出彼此。

“啵!”

一道极为纤弱的声音从丹田深处传来,将穆白的的思绪乍然拉回。

他将神念潜入丹田,只见疯玩了一天的药灵娃娃和鸾衣,竟已经聚在那汪金色的莲池旁边,就连躲藏在药杵光环中的神药,也抖动着叶子,如果她也有双眸的话,那此刻目光肯定也汇聚在了这里。

“发生了何事?”穆白询问。尽管变化就发生在他的丹田之中,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并不知晓。

“有一颗种子发芽了。”药灵娃娃指着地上的一株幼苗道。

“种子?”

穆白一怔,精神体在丹田之中显化,然后顺着药灵娃娃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莲池旁边,一株半寸高的幼苗顶着些许泥土,缓缓张开了两片赤红色的芽叶。

幼苗如赤玉雕成,晶莹剔透,红红的就像火焰,头顶顶着两片拇指大的芽叶,无风自动。

萦绕在四周元气纷纷涌来,注入幼苗下方的泥土之中,逐渐在芽叶上汇聚,化成一颗滚动的露珠。

露珠压弯了叶片,“吧嗒”一声掉下,落入晶莹的泥土中,逐渐隐没。

赤红色的光芒飞窜,萦绕在幼苗四周,元气风暴涌动,就连药杵,竟也分出一道赤色红光,径直没入幼苗之中。

穆白感到自己的神魂似也被分开,有少许没入那株幼苗,与其融合,再不分彼此。

“这颗种子已在莲池旁埋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进入丹田时,它便已经在这里了。”药灵娃娃说道。

“鸾衣!”

小家伙震动双翅,轻轻点头,表示对药灵娃娃的话十分认同。

“原来是它……”

穆白的精神体小心剥开泥土,看见了一颗裂开的黑色种子,脑海中顿时一亮。

他已经记起了这颗种子的来历。

如果不是其突然发芽,他可能便已经将其遗忘掉了。

这颗种子来自仙庭遗迹,源自两株相互交绕的老藤,老藤消亡后,便化成了两颗种子,被他与汀雨萱拾到,各持有一颗。

当年他在息峰修炼时,曾在那里将这颗种子埋了整整一年,也不见其发芽。

最后他离开息峰时,便将其移栽到了丹田之中,埋在金色莲池旁边,这一晃便是五六年的时间,他几乎都将其忘记了,没想到其竟会突然发芽,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这是什么种子?”

药灵娃娃疑惑的看着穆白,他乃是万药之灵,这世间的药草,便几乎没有不认识的,却也根本便辨不出这颗种子的底细。

“我亦不知。”穆白的精神体轻轻摇头,他若是知道这颗种子的底细,也便不会将其在丹田中埋上五六年的时间了。

“我看这颗种子有些邪门,还是不要将它再栽在丹田中了。”药灵娃娃若有忌惮的说道。

那种子甫一发芽,药杵便降下了一道赤光,甚至还吸走穆白的一缕神魂,这种待遇,连药灵娃娃都不曾享受过。

身为药灵,他也不曾受到药杵的眷顾,反倒是这颗种子,竟会让药杵青睐有加。

说实话,药灵娃娃的内心并不平衡,他担心这颗种子在将来还会与他争夺药杵降下的福泽。丹田中已经多了一株神药,不能再多一颗毫不知底细的种子了。

“不要胡闹,等我弄清楚这颗种子的来历,再决定它的去处也不为迟。”

穆白的精神体退出丹田。

药灵娃娃的那点小心思怎可能瞒过他,这颗种子虽然吸收了他的一缕神魂,但却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所以其未必便会对他有害。

吸收的那缕神魂,很可能是为了构成一种类似于契约般的存在,就像是以精血淬炼法宝。那缕被吸收的神魂,可能便是为了建起他与种子之间的联系。

总之,在没有弄清楚这颗种子的底细之前,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有药杵在,这颗种子纵然再神秘,再逆天,也难以挣脱他的手心。

反正汀雨萱那里还有一颗同样的种子,等明日看过那颗种子之后,再做决定也不算迟。

“也不知雨萱手中的种子是否也发芽了?”

穆白依然记得,当年在拾到这两颗种子后,他还曾与汀雨萱做出约定,对比看谁手中的种子最先发芽。

六七年过去,他都几乎将这颗种子忘掉了,也不知汀雨萱可否还会记得这个约定。

……

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微亮,穆白便听到汀雨萱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木头,你快出来,我的种子发芽了,就是你我一同在仙庭遗迹中找到的那颗种子。”

说话间,少女已进入院中。穆白径直出屋,只见汀雨萱满脸兴奋的道,“我的种子发芽了,就在昨晚,很突然的便发芽了。”

说着,她便抓住穆白的手臂,向院外走去,边走边道,“你快一起来看看。对了,你的种子发芽了么?如果没有的话,那这场比试,可便是我赢了哦!”

“最晚,我的种子也发芽了。”穆白失笑道。

“嗯?居然也发芽了。”汀雨萱讶异的回头,道,“我还以为就我的种子发芽了呢,你的种子是在昨晚的哪个时辰发芽的?”

“三更天时分。”穆白道。

“我的也是在三更天。”汀雨萱越发惊异了。

“丫头,大清早为何事而喧哗?”瞎眼老人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三爷爷,我从神藏中带出的那颗种子发芽了呢,木头的那颗也发芽了,而且都是在昨夜三更天时分,您快一起来看看吧!”汀雨萱对着屋中的老人回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