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怕你会飞走,才要紧紧抱着你啊!”汀雨萱看着穆白,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字一顿,理所当然的道。

穆白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年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竟深深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荑,或许正是少年对他的这份依赖,才促使他即便相隔万里,相隔一片星空,也要拼命赶回。

因为他怕少年失望。

曾何几时,少年在他心中,竟已如一个弟弟,一个家人。少年的期待,便是家人的期待,虽千万里,虽遥遥星空,虽无尽险阻,也欲往矣。

只是不愿让家人过多等待。

少年那理所当然的言语,深深撼动了穆白的心房,仿如一颗陨石撞来,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痕迹。

“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也不会离开。”穆白抬起手指,轻轻拭尽沾在少年眼角的泪痕,悄声转移话题,问道,“你的姐姐呢?”

“我的姐姐?”汀雨萱垂下臻首,嘴角微微一扬,然后又抬起头看着穆白,似笑非笑的道,“我有姐姐吗?”

“你这是何意?”穆白一怔,感到有些混乱。

少年分明说过,他有一个孪生姐姐。况且在中州时,他还曾见过对方,与其共同患难,深入炎帝墓穴,为何时至此刻,少年竟又会突然反悔,如此反问?

莫非是,姐弟二人闹了矛盾?

“我就是那个意思啊。”汀雨萱转动美眸,看着穆白那傻傻分不清楚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

她就喜欢看着对方这呆呆傻傻地样子,就像一根木头。

明明她已露出许多破绽,只需细细回想,便能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可是那根木头总是回想不到,也不知他到底是脑袋中缺少一根筋,还是在“装疯卖傻”,故意骗她。

“羽轩,你便不要置气了,快告诉我你姐姐去了哪里?”穆白暗暗着急,真担心姐弟两人不和,闹出矛盾。

“我哪有置气啊,何况我能和谁置气呢?”汀雨萱歪着头问道。

“和你姐姐啊!难道你们姐弟二人还没斗气?你现在可连你姐姐身在何处,都不愿提了。”

“有吗?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记得了?”汀雨萱露出一丝疑惑神色,“我怎就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呢?”

“还说你姐弟二人未曾斗气,现在连自家姐姐是谁,你都不愿承认了。”

“好吧好吧,就算我和姐姐闹了矛盾,那你总也要告诉我,我的姐姐是谁才可以呀?”

“你啊,真是被气昏了头,连你姐姐是汀雨桐都不认了?”穆白看着少年那无所谓的样子,不由来气,过了四年,这小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倔了。

“噢,原来你说的姐姐是她啊!”汀雨萱露出一丝小狐狸般的笑容,问道,“你找她所为何事?我可不记得你们二人有所交际,你们应该还不认识吧?”

“是了,当时我与你姐姐见面时,你已返回中州,的确不知我二人已经见过。”穆白恍然大悟,想了想却又断然摇头,道,“不对不对,当时你虽返回中州,但布憨犹在,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好啊,你小子又在顾左右而言他,想要糊弄于我。”

汀雨萱吐了吐香舌,道,“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嘛,所以才想提醒你一下。好了,现在你总该可以告诉我,找姐姐所为何事了吧,有些事布憨可没告诉我啊,姐姐也不可能对我说的。”

“这是我和你姐姐间的事,你一个小屁孩,瞎掺和什么?”

“好啊,你个呆木头,提到姐姐你便嫌我小了,之前怎便不说这样的话,枉我还想……枉我还想给你做媒,把姐姐嫁给你呢。”汀雨萱气鼓鼓的道。

“你小子竟还惦记着这件事情。”穆白险些被口水呛住,抬指戳了戳少年那光滑的额头,道,“人小鬼大,大人间的事你便不要胡乱掺和。”

“还说我小,我都已到及冠年龄,哪里小了?”汀雨萱挺起胸脯,不满的道,“你便老实说吧,可否喜欢我那姐姐,我并不会介意给你做媒当说客。”

“哟,你小子还真是越说越来劲了,小小年纪,古灵精怪,连自家姐姐都敢出卖,看我不教训你这不讲义气浑小子。”穆白反手一个爆栗,敲在少年额顶。

“有异性,没人性。有了姐姐,你便忘了兄弟。”汀雨萱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心中却越笑越甜。

这傻木头,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她说的姐姐到底是谁。

“好了,不要乱说话,其实我和你姐姐之间……也只是朋友罢了。”

穆白收起笑意,不由便回想起在那凌乱的虚空之中,少女回眸时的复杂一瞥,回想起那纤弱而又坚毅的背影,回想起与那少女间的点滴往事,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怀。

那不是缅怀,更像是甜蜜。

“仅仅……只是朋友吗?”汀雨萱突然变得沉默,轻轻握紧素手,下意识绞着手指,略带不甘的问道。

“不错,朋友。”穆白想了想,缓缓回神,道,“如果有机会,请带我转告你的姐姐,便告诉她,穆某按时来赴约了,若有可能,便在丹会上见吧……”

说到这里,穆白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一扬,他犹然记得,少女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木头,记住,如果你我还能再相见,那就在四年后的中州丹会……”

现在四年已过,他来中州了,少女,又在何方?

“丹会相见……么?”汀雨萱猛地抬头,恰捕捉到穆白嘴角那丝即将消失的笑意,满心的失望顿时烟消云散,化作浓浓的满足,“好,我定会如实转达。”

一顿,她压低声音,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般问道,“木头,你和我姐姐之间,真的只是朋友吗?”

“真的只是朋友。”

“那是普通朋友,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很好很好的朋友吧!”穆白这次想了有顷,方才回答。

“很好很好的朋友啊,那能好到什么程度呢?”汀雨萱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

“总之很好就是了,四年不见,你小子怎就变得如此八卦?”

不知为何,穆白心中突然变得有些烦躁,因为他此刻想到了叶韶华,想到了小思念,还想到了林夕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他的心,真的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