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然,方能知其所以然。你若能理解这阵中剑意,自然能将其破开。”卓非凡道。

“既然如此,那卓道友为何不尽早将这阵中之物取走?”穆白面无表情,虽有一丝意动,却未表现出来。

“这阵中之物,老夫要之又有何用?”卓非凡摇头,黯然叹息,“且以老夫的悟性,也参不透这阵中的剑意。”

穆白目光微微一闪,盯着卓非凡看了良久,突然笑道,“多谢卓道友提醒。”

说着,他悄声联系源,让其小心注视卓非凡的举动,同时他自己也分出两分心神,暗暗将之盯住,然后才抬手触向那道剑阵,小心将一丝剑气引入体内,以剩下的八分心神解析参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然已没了与卓非凡计较前尘的心思,但却也不能不提防对方,尤其是在自己参悟这阵中剑意,防御正是薄弱的情况下。

毕竟人心叵测,隔着一张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正在想些什么。何况他与卓非凡之间,还有灭亲之仇,杀身之恨。

随着那丝剑气入体,穆白能清晰感到,其内蕴含着一股霸道、沧桑、幽远的意境,在这种意境之中,还包含着一丝生生不息的属性。

恍惚中,他仿如被卷入一片剑的海洋,亿万剑光将他包裹,飒飒萦绕,化成一张致密剑网。此网中剑气茫茫,无边无际,不灭不息,亿万万剑似同一体,任他如何行动,似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来整个剑海、所有剑芒的攻击。

一时间,穆白踌躇顿步,不敢再移动丝毫。小心得,他盯住其中一寸剑芒,以心念将其分解,再又重新组合,推算衍演……

时间一刻刻流逝,不知过去多久后,他霍然睁眼。

他已将那缕剑芒彻底参透,而那道被他引入体内的剑气,也已在同时消解化散。

只是,他却仍有种云里雾里、不知深浅的感觉,仿如隔山看花,只能看见大概,无法企及详情。

定了定神,他再将一缕剑气引入体内,这一次,他引入体内的剑气数量,是上次的两倍。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而且被清晰放大,逐渐,穆白有了一丝不同的发现。

“不对,这还不是这道剑阵的全部奥义。”

他轻轻摇头,仔细消化刚才的领悟,然后又将一道剑气引入体内。此次,他直接引入了五倍于第一次的剑气,顿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露出一丝惨白。

“就是这种感觉,原来,这才是此阵的关键所在。”穆白呢喃,他终于窥探到了这剑阵的核心奥义,推演出了其运转规律。

这道剑阵,正如卓非凡所言,其能运转不息的究极原因,便是其内那存在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剑意。

这道剑意有着生生不息的能力,且其还能不断分化,演变出无尽的衍生剑意,就如一根古树般,可以从主干生出无数枝桠。

这样的每一道‘枝桠’,都有独立特性,都是一个单独存在,但偏偏这些枝桠又同属一体,具有相同的本源。

是故,这亿万的衍生剑意又能相互配合,犹如动一者而触全盘,这,也正是其那种‘人强阵强、人弱阵弱,剑阵始终比人强出一线’的特点的来由。

“看来,想破这剑阵,只需将其那万千剑意中,最原始的那道找到即可,如此一来,其他由其衍生而出的剑意,必然便能自行瓦解。”穆白心中明悟。

下一刻,他直接打开本源眼,盯住眼前的剑阵,在其内那缭绕不知数的剑意中,仔细排查,搜寻最初始的那一道。

良久,他眼前倏然一亮,嘴角微扬,“终于找到你了,藏的真深。”

穆白并未立刻行动,此刻那道原始剑意还藏在杀阵深处,承受整个剑阵的保护,并不适合动手。

不过,根据这剑阵的运转规律,终有一刻,其便会来到剑阵边缘,到那时,就是他出手的时机。

“你果然看出了这剑阵端倪,寻到了破解之法。”卓非凡喟叹,神色复杂。

“还要多谢卓道友指点。”穆白向对方瞥看一眼,随即再次盯住眼前的剑阵,不敢分神。

终于,在那剑阵完成数千次变化之后,那道原始剑意来到了整个剑阵的边缘。就在这个时候,穆白骤然出手。他张口将金母炉吐出,炉盖霍然打开,瞬间便将那道原始剑意收近炉中。

锵!锵!

那剑意陷入金母炉内,顿时便掀起剧烈反抗,在炉内不断飞窜,只是瞬间,其竟便破开了金母炉内的十数层独立空间。

肉眼可见得,金母炉的形状改变,就像是被捏得变形的面团。穆白脸色微微一变,匆忙掐动印法,打出层层封印,将那剑意封在了金母炉深处。

“呼!”

许久后他才松了一口气,那道原始剑意太恐怖了,比他之前遇到的那道红色剑光还要强出许多,他若非出其不意,还真可能无法将其拿下。

而且,正像卓非凡说的那样,这剑阵还真只有他才能破解,换成卓非凡,即便其能参透这剑阵的运转奥义,但没有本源眼,没有金母炉,只怕其也根本无法捉住那道原始剑意。

哧!哧!哧!

那道原始剑意被捕捉之后,剑阵中剩下的衍生剑意顿时快速溃散开来,整个剑阵,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逐渐,那‘岩壁’显露出了本来模样,原来那根本便不是一道‘岩壁’,而是一块凸出的岩石,与卓非凡身下的那块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到了此刻,穆白终于看出端倪,随即心中暗道侥幸。

这剑阵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那两块凸出岩石分别构成两道剑阵的阵基,竟能相互呼应,彼此相生,若两道剑阵配合,威力更能被无限放大。

若非卓非凡身下的那道剑阵早已破损,其内蕴藏的剑意丢失,再无法发挥出剑阵应有的威力,那他想破开眼前这道剑阵,简直便是天方夜谭。

即便有本源眼与金母炉,也无法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