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神藏初开之时,他与汀羽轩还有其他一众散修,曾被诸大传承推下一条深渊,作为‘探路石’。深渊之下的地势便极为特殊,被汀羽轩称作‘怨念之地’。

所谓怨念之地,必汇聚有大量怨灵,而怨灵只有在至强者死时,心怀无边怨气,方得以诞生。其并不是生命,而是一个念头,只是,这念头若不主动消散,那怨灵便永远不会消亡。

在炎帝墓时,穆白便曾遇到过炎帝的怨灵,并险些被其迷惑心神,导致神念衰亡,多亏有姬轩辕,也便是黄帝老祖的投影分身,惊走炎帝怨灵,他才得以脱身。

而穆白清晰记得,当初落入这怨念之地后,汀羽轩的凝重神情。

不过,其也曾透露,此地的怨灵似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不能随意游荡,所以其此地虽险,但只要不招惹那些怨灵,最多也只会被地势困住,倒不会被其磨灭。

“有些麻烦……”穆白收回迈出的脚步,发现自己竟已不在最初落脚的那片区域,而是来到另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那一步,不知跨出多少里。

这便是特殊地势的恐怖。好在适才那一步踏出,穆白没有踩中某些‘死位’,否则不知不觉中,他便可能会被地势重创,或者直接镇杀。

他停住脚步,不敢再随意乱动。接着,他打开本源眼,小心打量着四周。他虽不懂玄术,但本源眼能勘破虚妄,洞悉危机,再加上仔细推算,未必便不能找到一条出路。

同时,再次回到这里,穆白的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他想返回当初神藏所在的那片区域,去看看神藏是否还在原处。

尽管他早便知道,神藏已经遁走,而且其时刻都在空间之中漂流,但其还在原处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可能,虽然概率很低。

不过,能否再返回神藏最初所在的那片区域也存在不确定性,因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如果能再入神藏,穆白相信,他心中的大部分疑惑都能在彼时得到解释,找到答案。

仔细想来,当年他的修为太低,眼光有限,的确错过了很多机缘,甚至于,他错过了回去的机会。这一直是穆白心头的遗憾,若是当年他能有现在的修为以及眼界,可能已经返回原来的时空。

推演良久,穆白霍然抬眸,看向前方,认准一条道路,然后小心迈步,走入黑暗之中。

可以肯定,这是一片禁地,人兽绝迹,即便是大修为者也不敢擅入,同时,这片禁地亦十分隐蔽,可能尚不被太多人知晓。

地面堆满凌乱的腐骨,有的来自人类,还有的则来自妖族、飞禽、走兽等其他种族,但无一例外,所有的骸骨都腐朽了,空留其形,实则已化成飞灰。

穆白隐约能够推断,这些尸骨应该都是在偶然中落入此地。当然,也不排除像他这样误入此地,最后没有寻到出路的修士。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这片被称作‘怨念之地’的古老禁地,不知存在了多少个悠长岁月,可能是数千年,甚至是万年,所以地面堆满腐骨,其实并不奇怪。

穆白无法肯定这片禁地便与神藏有关,毕竟神藏每次出现的地方都充满不确定性,但他有种感觉,这二者之间或许会有某些联系。

昔年,仙庭曾悬挂在这片地域上空,位于九天之上,星海之中,无边鼎盛,后来仙庭坠落,似乎便落在这片区域。

神藏便是曾经的仙庭一角,时隔万年,其在星空中漂流无尽岁月,再度返回这片区域,可以说是一个轮回。

修士都相信冥冥中自有某些定数,便如提前被人安排好一般,穆白起初觉得荒诞,但随着修为提升,接触的越来越多,对此却变得逐渐相信起来。

他推测,这些所谓的定数便是‘天机’,当然,天机也不是凭空得来,其肯定也有形成条件,只是以穆白现在的修为,尚还接触不到罢了。

四下的黑暗一成不变,连时间都仿如凝滞。脚下的大地很宽广,在黑暗的遮掩下,便如没有尽头。

穆白不知走出多远,四下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荒芜、枯寂,在他的前方,出现零星的残败古亭,还有破碎的砖瓦。

脚下的地面也铺着一种不知名的黑砖,如同浓墨,似是点漆。很多黑砖都有残缺,但却铺设的非常整齐。远远看去,所有的黑砖连绵蜿蜒,形成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

在小路两边,生长着已经完全枯萎的蒿草,半人高,看不出年岁。

穆白暗暗讶异,这怨念之地不见天日,没有半点生气,一路走来,都是光秃秃一片,像是戈壁滩一般,但到了这里,不仅出现人留下的痕迹,还有干枯的野草。

他有种感觉,或许,他已经到了这片禁地的特殊区域,在这里,他应该能有所发现,探寻到许多前人所不知的秘密。

看见眼前的异常,穆白更小心了。他走上黑砖铺设的古路,将本源眼使用到极致,洞察细微,防微杜渐。

沿着黑砖古道走了许久,枯萎的蒿草越来越多,那些塌毁残破的古亭也逐渐增加,荒凉、枯寂的气息,亦变得越来越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索、悲戚,有种令人潸然泪下的冲动。穆白暗惊,连忙固守心神。这片禁地果不简单,仅是前人遗留的残痕,便能影响到他的心神,实在有点恐怖。

他感觉出来了,这些影响他心神的残痕,其实质乃是前人遗留在此地的古老念头,这些念头已很残缺,但却十分强大,能够同化人的心神,只不过,这些念头却尚未达到形成怨灵的标准。

“看来,我已经到了羽轩所说的怨灵聚集之地。”穆白神色渐变的凝重。他并未后退,怨灵虽然可怕,但只要能够固守本心,便能避免被其侵扰,如此,其也只是虚幻之物而已。

何况,汀羽轩曾说过,这些怨灵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不能随意游走。如此一来,只要他足够小心,便毋需对其产生任何畏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