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几重?

三十六重。

地有几丈?

九千九百九十九丈!

诸天万域,宇宙洪荒,古往今来,多少豪杰?

大浪淘沙,淘不尽这世间人杰。天地悠悠,即便数万载,亦磨不掉有些人的名号。

强者的名字,注定还要强者去铭记。

……

狂风卷动,大雪漫飞,穆白被淹没其中。

四年前的大雪中,他方引气入体;三年前的大雪中,他籍籍无名;两年前的大雪中,他为人血杀;一年前的大雪中,他被困绝地;今年的大雪中,他注定一战成名!

轰!

地动天摇,苍茫颤簌,两道白影猛烈碰撞,一触即分,三座高山随之炸开,满天怒雪激洒四宇。

没有太多言语,两尊都可堪称当世人杰的天之骄子极速交手,天地失光,万里无痕。

这大雪本就洁白无暇,两袭白衣又纤尘不染,剧烈的碰撞之中,两人竟直接消失,与这漫漫苍茫融合。

白雪覆盖的山川一片片炸开,冻结多日的河流一条条断裂,风暴席卷,乱石穿空,穆白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

他们的速度太快,快到以神念无法捕捉。他们舍弃了一切神通、法宝,直接进行最原始的肉身搏斗。

穆白修炼有人族的炼体古经,肉身极为强横,而自称南白鱼的青年生而便得到半圣传承,体内流淌着王族血脉,更有特殊体质,近战亦属无敌。

实际上,诸天万族,人族的肉身相对较为孱弱,所以乱葬大帝才为之演化出炼体之法,相比而言,其他种族中,不乏便有天生肉身强横的存在。

修士修行,无论修炼到哪种程度,都脱离不了肉身。

肉身是一切法术,一切神通,一切奥义的根源,神魂虽然代表着生命存活的根本,但没有肉身,神魂最终也会随之泯散。

真正领悟修炼奥义的存在,从不会忽视肉身,而这世间诸多法门,也不止人族才有炼体之术。

“能在南慕姑祖眼前杀害琳儿师妹,你的确有过人的本事。”南白鱼面无表情,毫不吝啬的对穆白发出赞赏之辞。

能成为南家的第十人,他无疑才情横溢,有着过人的心胸。

实际上,能被称为天之骄子,当世人杰的存在,没有几个会是凡人。

这样的人物,除非天性偏执,性格古怪,心胸狭隘之辈以外,其他人,不乏都有过人的心胸,能够容世人所不能容,即便面对敌人,也能泰然待之。

只可惜,真正的人杰太少,这世间更多的都只是普通人,哪怕他们拥有无上修为,享受尊崇地位,但论到心胸、才情,依旧比不上那些可被称为人杰的年轻骄子。

所以,这世间真正能够惺惺相惜,互称知音的存在,才会如此之少。

“南家第十人,你也不弱。”穆白毫无情绪波动。

他的心早已波澜不惊,宛如一方古井,若非心之所愿,几乎不会动摇。泰山崩于眼前,亦可毫不变色,经历这番涅槃之后,或许,已无人能再让他失态了。

就连木青麟,也不再可能。

“你为何要杀琳儿师妹?”南白鱼凝眉,答案他自然已经知晓,但这份答案却是源自南慕,他想听听穆白自己的答案。

“原因很重要?”穆白不置可否。

“并不重要。”南白鱼轻轻摇头。

的确并不重要,无论出于哪种原因,穆白既然已经杀了南琳儿,杀了南家人,那便注定将与南家走到对立面,也注定会与他成为敌人。

如此一来,原因便真的不重要了。

这世间的羁绊太多,若不能斩断所有欲望,彻底做到无情无欲,那便难免为世俗所困,即便是那些才情横溢的人杰,也挣脱不了樊笼。

就像穆白,他能为所谓的人族大义含怒出手,南白鱼也便能为南家荣誉与他走向对立面。

这世间没有绝对的错与对,也没有绝对的善与恶,许多时候,对错善恶,仅仅只是源自于不同的立场。

惺惺相惜的未必便是朋友,也可以是敌人。

当然,不是说穆白与南白鱼便能够惺惺相惜。

两人仅是初识,甚至现在已处在对立面,根本便不可能有太深的交情,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际,只能说他们属于同一类人,对某些东西自然便会有相同的看法。

“我倒是很好奇,南慕到底是如何说动你这样的人物,才会令你出现在这种地方。”穆白道。

“我是南家人。”南白鱼不动声色。

“这应该并不是全部的理由。”穆白摇头,南琳儿在南家即便再受赏识,终究也只是来自南家支脉,不可能如此高调的动用南家的第十人,来对他兴师问罪。

“原因真的很重要?”南白鱼反问,却是以穆白此前的那句话回击。

“还真的不重要。”穆白莞尔,突然觉得这南白鱼也是个趣人,只可惜是个敌人。

“你在紫气宗修炼?”南白鱼放缓攻击速度,蓦然发问。

“非也,我并非紫气宗修士。”穆白摇头。

“幕家的第二人就在紫气宗修行。”南白鱼若是不经意的道。

“幕家……”穆白一怔,始才想起,这幕家也是西妖国的一尊庞然大物,同属妖中王族,是唯能与南家相媲的几个世家之一。

在得知自身所在之后,穆白曾了解过西妖国的一些局势,只是当时他并未太过在意这些。

如今南白鱼提起幕家,方让他蓦然想起两个人来,一个是从前有过数面之交的妖修幕清和,另一个,则是那在紫气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幕长老’。

“幕家的第二人……”穆白沉吟,此人,便是那‘幕长老’?

幕家人若在紫气宗修行,其实也并不意外,当初,身为太虚圣子的木青麟都尚在上清源门修行过一段时间,所以幕家若真有人在紫气宗修行,也在情理之中。

不同传承之间虽有门户之见,但在对于某些人杰,只要不涉及核心传承,还是能够做到大度接纳。

“不错,幕家第二人,幕清丝。”南白鱼面无表情,道,“你也姓‘幕’,虽是人族,但可否便与幕家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