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半条街,太阳已经落山,金色光曦普洒,古朴的小镇街道上,人潮涌动,杨萧放缓脚步,偏头打量着街道两侧,道,“可否发现自进镇以来,这街上始终缺了一样东西。”

“丹药?”穆白回想少许道。

“不错。”杨萧回头看向穆白,道,“阿白,这可是个好机会。”

“的确。”穆白揉了揉眉心,会心一笑。

经过杨萧的提示,他已经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了,那便是借助万族大比的机会,向各个部落兜售丹药,以此为契机,打听忝图部的消息。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恰巧他也需要砥磨炼丹术,提升炼丹修为,以应对将来的中州丹会,若能借此敛收珍贵药草,再打听到忝图部的消息,的确是一举三得。

“不过还是需要先摸清楚情况。”杨萧收回目光。

两人走入一间客栈之中,花费大价钱,才要到一间上房,遂便安寝下来。

夜间,二人各自修炼,一时无话,翌日凌晨丑时前后,两人离开客栈,再度走入武夷山脉,向一座大山走去。

晨光微曦,一道天光自东边升起,光曦普照,圣洁璀璨,笼罩万山,间或有薄雾萦绕,便如立于云端的仙境一般。

一座巨峰峰顶,穆、杨二人静立,皆身姿挺拔,长发如瀑,他们一白衣,一黑衣,一者飘逸如仙,一者气息磅礴,仙风道骨,恍若神人,已再无半分凡尘气。

小家伙鸾衣趴在穆白肩头,攥着几根晶莹的发丝,五彩羽翅一颤一颤,嘴角挂着一条晶莹的细线,不断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天游峰!”

二人看向前方的一座巨峰,此峰名为‘天游’,山上遍布古刹,庙宇无数,巨树成片,异石突兀,古气勃勃,在山顶有一座古旧的道台,据传是昔年一位古圣所筑。

天游峰周围,万山林立,或笔直入云霄,或大气生磅礴,道痕一缕缕,规则一条条,俱近实化,叮咚流淌,变作奇幻异象,气象万千。

在这些山峰上,均立满修士,或盘膝而坐,或宁静肃立,大都是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但也不乏老一辈的成名耋耄。

这些人,很多都比穆白、杨萧二人来的还早,在昨日便等在这里了,就是为了等待青帝驾临。

武夷山脉,一片古老的祖地,在洪荒末年就是这片大地上的名山之一,曾有无数大能力者在此开坛讲道,其中不缺古圣。

在仙庭时代,位阶十二主神之一的太上仙尊,都曾在此驻足三日,演化出一道法,铸成一件器。

可以说,这片山脉本便是片圣山,带有大气运,随着时间过去,能在这里讲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不是这世间的强者变少了,而是这片山脉经过十数万年的道法加持,已经显神通圣,一般人,气运不足,根本无法在此地讲道,强行为之,反而还会受到反噬,轻则道心崩溃,重则一命呜呼。

只有大道受到这片山脉的承认,才能在此地讲道,故而,数千年来,无一人敢踏出这一步,青帝是第一人。

而其此举,无疑是在为再度出世正名、正法,是在叩问自己的道,同时也是在向他人弘扬自己的法。

他虽是千年前的古人,但却以秘法自封至今,故而实际年龄并不大,也不过三十余岁。在曾经那段极为不宜修炼的岁月之中,三十余岁证道,举世无有,唯太昊一人,所以他被尊为青帝。

他本便天赋绝伦,再加上气运如山,道法无双,在今世,天地异变之后,各种天骄纷涌的情况下,亦可用第一人形容,就连李墨瞳、风何曦等人都难以相媲。

旭日冉冉,山间瑞霞喷吐,虹光如练。值此时,一道挺拔身影背对晨曦走来。

他身穿粗麻长袍,脚踏草鞋,魁梧伟岸,身体被笼罩在晨光之中,瑞霞为其勾勒出一道金色轮廓,宛如一片圣洁宝轮。

山崖上,仙泉开始流淌,松柏簌簌摇晃,古老的道台虹霞缕缕,瑞雾蒸腾。

青帝一步步走来,步履稳健,伟岸无边,他轻声落在道台上空,悬浮而立,盘膝而坐,有追随者站在他的两侧,持金戟,举宝瓶,神色庄严,气宇无边。

“得道者……”杨萧呢喃。

“这就是青帝!”穆白喟叹。

青帝的气态威仪,早已远超年轻一辈,有成为一代名宿的趋势,这是所有年轻天骄都无法企及的。

不同于李墨瞳身后站的是天玑圣地,风何曦身后是大昊天宫,青帝身后,从未听闻过有任何势力,他就像一个散修般,从不倚仗任何人,因为他自己已经足够强了,已经能够代表一条道统了。

以他的天赋气运,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受到礼遇,毕竟,没有人愿意得罪一尊将来必然能成帝的存在。

这种人气运太强,几乎便杀不死,哪怕身处绝境,也总能化解厄难,没有必斩的手段,就是诸大圣地,也不愿得罪这样一尊人雄。

“吾今载三十有九,于六岁修道,而来寒暑三十三年,风雨不避,其中磨难,不细多数。今于武夷天游开坛,欲窥古人之道,问今人之心,塑自身之法,辟诸君之路……”

金光中,瑞霞内,仙泉前,青帝徐徐开口。

“自修道以来,吾上下求索,夙兴夜寐,欲窥这天之尽头,地之海角,界之无边,世之无伦,道之广衍。三十三载,薄有所获,始察这天地大道,不过‘生死’二字。

千年前,吾向南出海,欲访仙山,途经三万三千八百九十一部,历时九年六月零七天,所见无不艰辛。

然九载已殁,吾即出南蛮,邻近东海,尚不明道在何方,仙在何处。

忽一日,吾又至一部,逢一老妪负箧西行,欲寻其子。

吾遂问,‘令郎何方?’

老妪答曰,‘地下。’

吾再问,‘子即已毙,为何负箧西行?’

老妪复答,‘西方净土,吾子生焉,吾欲与其同行,或能乞之,可共享天伦。’

吾时惊骇顿悟,若有所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