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凝起眉峰,辨不清那老骗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这老头满嘴跑马,不给点利益,说的话十句中九句半都不能相信。

轻轻轻摇头,穆白揉了揉眉心,驱散思绪。

《涅骨经》、《净髓经》早已失传多年,就是如九黎、燧人、有巢这样的顶级大部落,也没有这三部古经,老骗子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念及于此,他突然一拍脑门,暗道失策,小丫头竟被老骗子‘拐’走了,等陌上溪回来,他该如何交代?看陌上溪的样子,明显对小丫头极为在意。

“又被这老家伙阴了……”穆白以手掩面。

轻叹一声,他走回巨石坐稳,翻手取出那半枚白币,凝眉细看。

这枚白币雪白无暇,表面没有一丝纹络,便如一块上好的白玉,看不出是以哪种材料制成,入手不温不凉,若是完整,应能有龙眼大小,如今虽残缺一半,却也能看出它原本应是边缘纤薄,中间略厚。

这样的一枚白币,怎样看都不像一枚石币。想到此处,穆白取出一枚自老骗子那里换来的白币,仔细对比,少许后低声摇头,无奈笑骂,道,“这老东西……”

他自然知道又被那精明老头戏弄了,这根本就不是一枚白币,具体是什么东西,也难以辨别出来,那老头分明是诚心耍他。

虽说南蛮的石币分白、黑、赤、紫、青五种,白币只是等级最低的货币,但以那老头斤斤计较的抠门性子,真舍得平白无故的给他一枚,不,半枚白币?

穆白抬起手,作势要将那半枚白币随手扔出,但想了想,还是没有丢出手。

直觉告诉他那老骗子绝不简单,其哪怕仅是戏耍于他,也应该不会给个全无作用的石子,这半枚不似白币的白币,或许另有他用也说不一定。

收起那半枚‘白币’,穆白翻手取出那张兽皮,探出神念,看向那所谓的《万蛊天书》。

这应该是一部记载蛊术的经文无疑,只是其价值穆白看不出来,但其上对蛊术,各种蛊虫,以及其他关于蛊的旁门左道,记载的却颇为详备。

“术无正邪,正邪在于人心,蛊可救人,亦可害人……”穆白低声呢喃,将写在《万蛊天书》最前方的一句话读了出来,若有所获,轻轻点头。

各种法术神通,皆是死物,果真便能分出正邪?便如三尺青锋,放在正人君子手中,即是一把济世救人的宝剑,但若落在奸邪之辈手中,也能遗害人世。

术亦是如此。

蛊虽是旁门之道,不为正统,故而未广做流传,但其正邪,亦是在于使用之人之心罢了。

若如那虬龙道人,只为一己私欲,不顾诸如涂山、奔龙等八个部落,十数万人的死活,蛊便是害人取死之道,而若以蛊术医人,也不见得比某些的宝丹差了去。

“我既然学习炼丹术,对这蛊医一道,倒可做些研究,二者相互印证,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穆白自语,这《万蛊天书》他虽看不出价值,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足够引他入门了。

……

荒原枯寂,风沙四起,风不大,但那黄尘黄沙,却有些浓,模糊之中,两道身影,一老一少,自从那漫漫黄沙之中走了过来。

老的习惯性的眯着一对三角眼,一幅奸诈好色模样,而少的则是一个粉娃娃般的女孩儿,不过四五岁的年纪。

此刻,那粉娃娃般的女孩儿正骑在老头脖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双腿,问道,“爷爷,你今天怎就舍得给大哥哥送了半颗棋子?”

精明老头嘿嘿一笑,道,“你便真看不出来,这小子的气运惊人啊,要不是他的修为太低,再加之前路扑朔,老爷子我便送他一颗完整棋子,又有何不可?”

“一颗……完整棋子?”

小丫头貌似十分惊讶,摇头道,“大哥哥虽然身负气运莲华,有无上气运加持,未来的成就的确不好估摸,但他的根基毕竟太浅了,与大姐姐相比,更是有诸多不足。

丫丫原本以为爷爷会送大姐姐半颗棋子,却没想到这半颗棋子落在了大哥哥手中,且就连《万蛊天书》也送出去了。”

她比着手指,一件件的比较口中那‘大哥哥’和‘大姐姐’之间的差距,但事实却是在计算之前那笔交易的得失。

算来算去,终是哭丧着脸道,“爷爷,半颗棋子送出去了,《万蛊天书》也送出去了,今后咱们爷俩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你总是说丫丫不会过日子,但每次大手大脚,将好东西往外送的,却都是你啊……”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便被精明老头抬手敲了个爆栗,也不知小丫头骑在他的肩头,老头怎能够得着小丫头的脑袋,但总之这记爆栗却是敲得结实。

“爷爷,你又敲我的头,会变傻的。”小丫头嘟着嘴巴,揉了揉额头。

“你已经够傻了,帐能这样算?你爷爷啥时间做过亏本买卖?

那小子可不简单,有高人护着呐,比起那个俊俏仙子,他未来的成就只会高不会低,只要不中途夭折,还能走到那一步,爷爷就是真送他一颗棋子,也未尝不可,何况你不觉得,他像……”

风渐变大,黄沙愈多,很快便将祖孙二人的身形吞没,更将他们的话语吹散,以至于老骗子最后说的什么,也模糊难闻……

……

时间如梭,又如这遍地黄沙,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从指间溜了出去。

矮山下,巨石上,穆白缓缓睁开眼,翻手收起那张兽皮。

所谓的《万蛊天书》,他已清晰刻在脑海,唯剩下融汇理解,化为己用。

自从得到气运莲华之后,无论是修炼术法神通,还是钻研功法秘术,他的速度都比从前快了许多,而记忆力更是飞涨,几乎可谓过目不忘。

即便如《万蛊天书》中所记载的庞大的信息,他也仅用了一天一夜,便强行刻在脑海之中,这份能力,即便是各大圣地的天骄俊杰,也很难企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