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夸阳只觉得羞愤欲死,心下不由的怨恨起魏无忌来。

他却是忘了,自己方才在大肆诋毁魏无忌,还三番五次的挑衅顶撞他来着。

他只记得魏无忌落了他的面子,却忘了自己在一次次的挑战魏无忌的威严。

这一刻,他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然而,怨恨又能如何呢,他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者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士一怒,血溅三尺,流血五步,阴阳家的老头儿在肃州神城发怒,虽不至于免冠徒冼以头抢地,却也只能在心里悲呼了。

是以,他只能强撑着架子,拂袖而去。

出了王宫,上了马车,这才瘫软在马车里,不由老泪纵横。

魏无忌的名望要比他大的太多了,也更加令人信服。

如今魏无忌早已贵为镇北王,但曾经的封号“信陵君”也早已传遍天下,被认为是魏国日后的擎天之柱,其求贤若渴之名也被世人所认同。

如今他开口质疑自己的人品,这一生的名声怕是要扫地了。

若是换在以前,遭到这种待遇,他早就拂袖而走离开魏国了,然而,然而的然而,他已经拂袖而走过太多次了,以至于虽然拂袖拂出了挺大的名声,他自己却也知道,这天下对他有好感的人不多。

他的名声就是从那些国王,人皇等身上刷来的,他的名声是大了,却坏了别人的名声。

坏人名声的人,难道还指望别人对他有好感吗?

如今,终于踢到了铁板,魏无忌的名声,可不是他想刷就能刷的,这一点从他一开口就被其他一群人联手抵制就发现了。

十几个与他名声一般大的贤者一起抵制他,本就说明人家对他早有意见。

虽然大家属于不同的学宫,但不同学宫之间的同门总会一起聚会的,关于他的一些作为,自然就会被传播出去。

现如今,魏无忌也开口质疑他的人品,警告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

传出去,天下人肯定更愿意相信是他的人品有问题,而不是魏无忌在恶意冤枉他。

想到今日之后,自己就会声名狼藉,夸阳眼中不断地闪烁着寒芒,面色无比狰狞。

最终,这些寒芒和狰狞,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他什么也做不了!

脑海中,不由的想起曾经巨子对自己的警告——若是在魏国做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这是最严厉的警告了,他不敢不听,一旦被赶出了师门,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阴阳家的贤者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阴阳家的弃徒可就没这个待遇了,这年头,天象级强者说厉害也厉害,说不厉害,一天也总有那么些天象级的生灵丧命。

他这些年经常玩拂袖而去的戏码,他的名声是起来了,却也让各国对阴阳家的印象大坏,在魏无忌这里,他却是终于玩不动了。

以后想要活得自在,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也只能如魏无忌警告的一般,好好做好分内的事情,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品行并没有问题,等过些年,世人忘记了这件事,他才能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

纵然是他愿意离开魏国,阴阳家也不会为他得罪魏国的,反而会再派强者过来。

魏无忌需要诸子百家给他培养人才是没错,诸子百家也需要足够的人才来宣扬自己的学说。

全天下,就没有比魏无忌管辖的肃州十三州更好的传道之地了,也只有在这里,才有足够的读书人来学习他们的学说。

像肃州十三州这般规模的读书人的地方,绝无仅有!

也只有在齐国的稷下学宫有这种威势。然而,去了那里的人,每一个都是强者,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观点和主张,人家是向天地大能们去学习的,诸子百家,也只有各自的祖师爷才能吸引别人了,能吸引到的人也并不多。

魏无忌走了,被众人围观的夸阳也走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都纷纷离去。

对大多数人来说,今日的宴会可谓是精彩,不但玩的尽兴,与同僚拉近了感情,还看了一处热闹。

与被夸阳几句话引起的不快相比,今日的热闹才是重点。

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有一个傻愣愣的家伙给大家带来一点欢乐,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回了后殿,魏无忌依旧有些余怒未消,实在是太膈应人了,自己才定下了肃州的大战略,踌躇满志的准备大干一场,就有人来扫自己的兴。

“缇莹啊,你说,这么一个脾气暴躁,心胸还不够宽广的人,他真的能管好一个州级学宫吗?”

子车缇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搭话。

她清楚,魏无忌只是向她倾诉一下苦恼而已,并不是要她给出主意。她也没有干涉魏无忌政务的意思,这就是子车氏的聪明之处了,只管自己的一摊子,不该管的绝对不管,也绝对不会发表自己的见解。

魏无忌确实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接着自言自语道“但不用他,我又没有合适的人手可用,手下的人才虽然不少,天象级的强者也有一些,用来做事还好,让他们来管理一个学宫,学问不够,又如何能够服众呢?”

“你决定就好了,这么点事情,解决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子车缇莹浅笑道。

“唔……这老家伙虽然可恨,总喜欢顶撞上司来博取名声,也确实在利用手中的职权打压其他学派,但其学问还是足够的,威望也能够压的住下面那些人。

且看一看,他接下来会不会收敛一些,这样的人,若是就这么给罢黜了也是有些可惜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虽然他品行不行,应该也是能培养出一些人才的,哪怕教出来的都是坏蛋,只要本王足够强势,不管是不是坏蛋,都能够为我所用。

若是他依旧我行我素,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本王了,机会已经给他了,抓不抓住,我也不能强求。”

子车缇莹闻言暗自笑了起来。

这做法,很有些“郑伯克段于鄢”的精髓。只是没有郑伯那么阴险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