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歌尝了驴打滚,又向唐雀询问了做法,唐雀想了想,觉得他的厨艺在她之上,应也是个喜欢美食,且下功夫练过的,既然是同行,就没啥好隐瞒的,也就将做法一一详细地说了。

雀歌一边听一边思索,待唐雀说完了,他也思索完毕,就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谢过。”

简单的六字说完,就离去了。

唐雀见材料还剩余些,就和鼠白一起又做了些驴打滚,余下的材料将好做了几十个,唐雀分了几盘,一盘让鼠白拿回去吃,一盘送去了西厢,两盘送去了正房,还剩几盘尽数装进了食盒子里,送到了青龙院。

最爱唐雀牌美食的清玉却不在,据闻是下山云游去了,唐雀因近些日子跟鼠白混在一起,故而不清楚,直到今天才知道。本来特意独留了多的一份给清玉的,得知他不在,唐雀有点儿失落,便欲端着盘子回朱雀院,打算和鼠白分吃了这些。

唐雀顺手捏了块儿糕放在嘴里,转身要走,对面儿的门忽而开了,一张桃花似的脸便随着探了出来。

“清瓶,可是又做了什么新奇的糕点?”

原来是南君然。唐雀见到他,心里莫名高兴起来,叼着糕点连连点头。

“正好,”南君然说着打开了屋门,从内走了出来,“上次有了清瓶相助,得了金乌羽,土地公做了幅‘阆风玉苑图’,献给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甚为喜爱,便赐了蟠桃与土地公公。土地公公自然欢喜,昨日来了信,邀我去他那儿赴宴,还说定要带上我那小徒儿,正好你来了,便一起同去罢。这糕点也一并带去,土地公公素来爱小吃,也好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唐雀看了盘子里的驴打滚一眼,有些犹豫——这……这只是自己一时兴起做的,土地公会喜欢吗?万一不合他口味……

南君然似看出她的犹豫,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夹了块儿糕,咬了一口,“嗯……香甜美味,土地公公定会喜欢的。”

有了这句话,唐雀便放心地跟着他去了。

这次土地公设宴,也只是款待款待南君然与唐雀小徒,故而只是个小宴会,并无太大的排场。王母娘娘的蟠桃可谓仙界圣品,一个堪比一个足球那般大,而土地公为人慈和,无什么贪欲,就将蟠桃拿了出来,欲与他俩分享。

此时正值晌午,恰好也到了午饭时间,唐雀跟着南君然一路往山谷下行去,穿过一片松树林,绕过一条山溪,再过一片青竹林,面前映了一片青碧碧的草地,正中一棵巨大的榕树,绿荫重重,枝干遒劲。

这榕树少说也得上百年,其枝干翻露,龙骧虎跱,一圈围一圈,形成天然桌椅,桌上摆了各类果蔬,中央的一个足球般大的水灵灵的桃子格外引人注目。鹤发长眉的土地公公坐在其中一张树椅上,旁边开了一丛的木香,白中泛黄的花朵绽开,清丽繁美,那榕树上头的枝干更是垂了几盆的吊钟海棠,粉白粉白的,极其好看。

另还有蝴蝶、野兔、小鹿、松鼠、黄鹂、斑鸠、喜鹊……众多的小动物或卧在树上、飞在花中,抑或卧在榕树周遭。

远远的,土地公公瞧见南君然与唐雀,便挥手招呼他们过去。

唐雀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放不太开,但把驴打滚拿出来后,土地公公尝了,大为赞赏,唐雀一开心,也就渐渐放开了。

土地公和善慈祥,唐雀没一会儿便跟他聊在了一起。

比如她好奇土地公公平时是住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是地下时,土地公公回,“以往是住在地下,但地下不透风,光线也不好,住着不甚舒适,后来太乙县修了土地庙,青梨乡随着修了,其他的镇乡便跟着陆陆续续修建了庙宇,我就可住在庙里,哪一座都是可住的。”

唐雀才恍然大悟。

榕木桌上摆了许多时令果蔬,水灵灵的,又嫩又鲜,水果直接可生吃,蔬菜类的便即时而煮,炊具什么的竟然也是由榕树化成,唐雀一时手痒,也动手煮了锅南瓜粥,香喷喷的,上头浮些草莓丁。

其实蟠桃味道也并未与普通桃子有太大分别,也就是更水灵更甜些,唐雀之前吃陶然送的桃子吃得太多,是以只尝了几小块儿,便没再吃了。南君然道蟠桃是修炼圣品,让她多吃几块,她便当做没听到,低头奋战南瓜粥。

最后一场小宴结束,南君然留下与土地公公论棋,唐雀看了会儿,觉得横竖都看不懂,就找个理由先行回观了。

此时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微风一阵一阵地吹过,近观门时,却忽而一阵狂风,吹得树叶“哗哗”,刮起了一地尘土。唐雀措不及防,被黄土蒙着面兜来,迷了眼睛,登时眼一疼,就流了泪出来。她忙伸袖子擦了擦眼,又将脸抹干净,待到眼睛不痛了,睁开一瞧,太阳却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天边儿乌云厚重,天色即时阴暗下来,压在人心头。

右眼皮突然跳动了几下,唐雀没来由的心里一慌,浮上不太好的预感。拍了拍脸,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多想,才抬步跨进了门槛。

一路往朱雀院行去,唐雀心里的不好预感就越来越重,不知怎的,周围寂静无声,唯有风过时“呼呼”作响,吹得指尖泛起凉意。进了院子后,天色愈发昏暗了,唐雀盯着东厢的门,右眼皮又跳了几下。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登时就被里面的场景震惊在原地。

只见地上抹了几滩鲜血,血腥味肆无忌惮地钻进鼻孔,而那铺子上,雀歌正死死把鼠白压住。他俩皆衣衫不整,鼠白的脸部发红发紫,还划了道口子,往下看,她的脖颈被正被雀歌掐住,而雀歌面色冷然,露出的肩部却也有一道极深的伤,还正往下滴血。

从唐雀的角度看,雀歌死死按住鼠白,鼠白无力反抗,表情极为痛苦,而雀歌身材高大,娇小的鼠白占尽了弱势。

唐雀腿一软,心里“嗵嗵”直跳,颤着音问出口,“你们……在干嘛?!”

两人终于注意到唐雀,雀歌偏头看到她,手里的力气稍微松了些,鼠白趁机反抗,用力挣扎出来,“嘭”一声变回了原形,极速地从铺子上溜下来,经过唐雀,直到外面去了。

唐雀本来欲追过去,却被雀歌唤住,“不要去!”

而后雀歌从铺子上下来了,他肩部的伤口还在滴血,血顺着白皙有力的胳膊往下滴,尽数渗入不整的白色单衣中。他往唐雀这边走来,一股压迫感也随之而来,唐雀紧张又害怕,忍不住问,“怎……怎么回事?你们……”

雀歌道,“我之前说过,要小心她。她刚才想要杀了我。”

唐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为……为什么?鼠白没有理由杀你,而且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在我屋里?”

雀歌没有答话,只将染了血的单衣褪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伤势。

唐雀已经控制不住地乱想起来。是的,无缘无故的,雀歌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屋里?无缘无故的,鼠白为什么要杀他?看刚才那样子,明显是鼠白差点被他杀死,还有受伤……他为什么会受伤?

想到最后,突然想起鼠白的“要提防他”,唐雀心里顿时浮上一股凉意,恐惧随着遍布她的全身。抬头看着雀歌,他裸露的上半身肌肉分明,身材又高大,压迫力十足。若是……若是需要提防的是他,那她现在岂不是也很危险?

不行!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她不能呆在这儿!

唐雀手臂泛了鸡皮疙瘩,开始悄悄往后移,摸索到门框后,转身就要冲出去。

雀歌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唐雀腿一软,心仿佛要跳出胸腔,“去……去找鼠白……”

“不能去,她来历不明,杀戮心也重,方才我逼急了她,现在去会有危险。”

唐雀使劲拽了拽自己的后领,却拽不出来,她恐慌地回头,正对上那对儿绿眸,又看见肩头的血,一瞬间有些失去了理智,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大脑亦反应不过来,嘴里却控制不住地道,“不……不会的,我信任她,你……你太可怕了,是不是你要害她?是你要杀她?”

雀歌蹙了眉,“杀她?我为何要杀她?”

唐雀往前方堆在地上的散乱衣物看了看,“谁……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

“不轨之事?”雀歌忽而松了手,声音冷了下来,“什么是不轨之事?”

唐雀不住地摇头,被血迹晃得头昏眼花,恍恍惚惚的,似从中看到一只小兽,兔子一般的耳朵,黑亮的大眼睛……她摇头,“不轨,就是不轨,能有什么不轨?”

雀歌沉默了几秒,转头看了看堆在地上的一摊衣物,眸色一冷,道,“如此。若褪了衣物便是不轨之事,那好。”

说罢一手揪过唐雀,几步上前,将她拎在了铺子,几下便解开了她的外氅。唐雀惊叫了一声,忙护住衣服,“你要做什么?!”

雀歌不答话,一只手将她的手擒住,另一只手径直将那外氅褪了下来,力气之大,唐雀根本无法反抗,想尖叫,却被他往脖子处点了几下,发不出声。

唐雀拼命挣扎,脸部通红,却仍是被他强硬着褪了外氅与薄衫,最后只剩了一身白中单。

到这儿雀歌停手了,一对眸子里尽是冷意,警告似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害你,但也不求你信任我。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去追她,后果便需你来承受。”

说罢又在她脖子里点了几下,方拾起自己的衣物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