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小仙睁开眼,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旁的段宸,而她愣了好一会儿,难道昨晚她是自己爬上来的吗?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伸出手轻轻抱着他,依赖着他的体温,仅仅是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忽然觉得腰间手劲一大,白小仙错愕之间整个人就贴上了段宸的身体。她抬起头,近在咫尺的那张俊容已然睁开了眼。

“段公子,你的伤...”想到他身上还有伤,白小仙下意识的轻轻推开他,但却被他抱得更紧。她疑惑的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小嘴张了张,却没能再说出话来。

“白小仙,我们再成一次亲,这次就以楚垣和挽儿的身份。”段宸认真的说道。白小仙微微惊讶,没能反应过来,段宸转过身直视着怀中的她,继续道;“上一世,我错过了你,所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挽儿。”

段宸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想明白了,真正能改变的结局不过就是再续前世未了的情缘,他和白小仙是冥冥中的注定。不管是过去的楚垣和慕挽,还是现在的段宸和白小仙,缺一个都不可。

段宸这一声挽儿,仿佛是唤醒了白小仙封尘的前世记忆,在滑下的盈盈热泪中,闪现的是过往。

她奋不顾身的赴刑场救他,义无反顾的替他挡下利箭,浑身是血的她正被楚垣抱着,那是她爱慕了三年的人,终于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他的温暖。

那天,风云骤变,刑场下起了缤纷细雨,渲染了周围气氛。楚垣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脸上是惊愕,是痛心,是难过。

“挽儿,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他握住她逐渐冰冷的手,眼眶通红。虽然她只有在这么做才能换来他的温柔,但她却从未后悔她的选择。

“垣公子,挽儿从不曾要求什么...只求你这一次好好活着,答应我....垣公子。”她染血的手颤抖的抚上他的脸颊,牵强的扯出笑容,她不想走的时候太难过,让他不放心,即便他不爱她。

她用手遮住他的双眸,不想让他看到她死前痛苦的样子;“垣公子,答应我..好吗?”

“挽儿,对不起...”

直到她的手滑落,她在他怀中离开。

“不!挽儿,你不要走,若是连你也离开,我怎能.....一个人好好活着...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挽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有眼无珠,挽儿....”楚垣在雨中抱着她的身体哭崩,任谁都不忍打断这一刻迸发在雨中的嘶吼。

他不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她就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可他却看不到自己。

她蹲下身,用透明的双手抱住他,在他耳畔说着他听不到的话;如果有来世,我会等你。

“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丫头,你已经死了,何苦在纠结于这一世的情缘呢?”那是她第一次遇见月老,月老踏着红云穿过走来,她才知,他是天上的神仙。

“因为心里放不下啊,神仙爷爷,我不想喝下孟婆汤,我不想忘记这一世的情缘,不想转世投胎。”

“既然不想转世投胎,那就跟我走吧。”月老摸着花白胡子,说道。

她毫不犹豫的跟着月老离开了,那时的她不过是一缕孤魂。月老将她带上天庭,从那之后她拜月老为师,被封印去生尘记忆,成为守着姻缘树的小仙娥。

她每天都坐在姻缘树下,看着姻缘花开,姻缘花落,却已然忘记情为何物。直到有一天,她躲在姻缘树后,看到了有人在月老庙祈求。

那个人已经到了阳刚年纪,再也不是翩翩少年的模样。可躲在姻缘树后偷看的她,为什么看到那张脸后却莫名觉得熟悉呢?

“我楚垣会生生世世等一个人,若下一世我没有遇见她,我宁可生生世世孤独终老,断绝所有姻缘。”

她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凡人,也没见过谁肯用这样的毒誓生生世世只等一人。但他的誓言却成真了,姻缘树上,始终没有出现属于他的姻缘。

一世又过了一世,他都在人间孤独终老,即便他投胎轮回几世,即便他妻妾成群,但他却始终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到最后。

月老曾经站在姻缘树下唉声叹气,而她也只是好奇的看着,那片姻缘叶孤独的凋落。

再过不知道多少年,那片独一无二的金叶便盛开了。那是姻缘树千百年来罕见的状况,也引起了天庭的注意。

之后,师父便让她下凡替他完成这个任务,而她一开始只是以为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便能位列仙班,成为上仙,但她却不知道,原来,这也是她的姻缘劫。

就像月老曾经说过,楚垣到段宸,那是经过数百年的轮回转世,生生世世是孤独寂寞的等待才换来她和他的再续前缘。

白小仙将头埋在段宸的胸口前,在清楚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后,心更痛了。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垣公子,原来你一直都在等我....”白小仙笑着哭出了声,可却好难过,她怎么那么狠心,扔他一个人等了她几世。

“傻瓜,我一直在等你,你说不后悔的,我又曾后悔过吗?”段宸抱着她,即便他记不起自己经历过的那几世,是如何熬过来的,但他真的不后悔。

“你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啊。”白小仙捶着他的胸口,几次想推开他却又被抱得更紧固。

“是,正因为我傻,所以我才等到了你,不是吗?”段宸温柔的笑着,继续道;“不管你是白小仙,还是慕挽,你始终都是我要等的人,这一世也好,下一世也罢,就算你消失了,化作风化作雨,我都记得那是你。”

白小仙哭成泪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段公子要说这样的话,他这么说,她连消失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们明天就成亲,好不好?”段宸抹去她的眼泪,湿着眼眶说道。白小仙抬手覆上他落在自己脸颊的手背,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