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抬起手臂在身前虚点,如登台点兵。

八道太乙分光剑气在他身前浮现,继而交织成网。

剑三。

黑虹如飞蛾扑火一头撞入萧煜交织出的剑网之中。

王东勒脸色微变,手中妖刀一震,刀上血色大胜,瞬间压过刀身的原本黑色,变成一把赤刀,一刀割破眼前的细密剑网,去势不减,仍旧直奔萧煜。

王东勒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萧煜,桀桀怪笑:“还不出剑?那你该死了!”

刀锋距离萧煜已经不足三尺。

只见萧煜缓缓退后一步,伸出两指。

下一刻,赤色刀锋便被萧煜轻而易举的夹在两指间,动弹不得分毫。

王东勒脸色巨变,手中长刃再由红转黑,如一抹阴影,从萧煜指间溜走,复而变红,一刀刺出。

王东勒脸色狰狞,死死盯着萧煜,希翼着一刀将这个瞧不起自己的驸马刺个透心凉。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王东勒真正感到惊疑不定,萧煜伸出右手,五指伸张,挡在胸前。

长刀的刀尖在距离萧煜掌心还有一寸时,再也难前进分毫,或者应该说刀锋还在不断前进,可这一寸的距离却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此时进也进不得,退也不退不得,除非弃刀。

可王东勒一半修为在这把刀上,如何弃得?

王东勒稍一犹豫,萧煜已经反手一掌拍在王东勒胸口上,将他连人带刀拍出十丈之远。

王东勒重重落地,被冻得冷硬如铁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萧煜站在原地,瞥了眼王东勒,冷淡一笑道:“就这点儿本事?”

王东勒拄着长刀从地上爬起,咧嘴一笑。

下一刻,几十道刀气从王东勒周身爆射开来。

说是刀气,但其中蕴含血气已经远远超过刀意本身,正如在青景观时,无尘对萧煜所说的那般,修行者中有大神通者可以奇物溶于法器或神通之中。

奇物,无非就是寒气、天光、血气、怨念、甚至神魂,此时的王东勒就是将血气发挥到了履霜境界的极致。

萧煜皱了皱眉头,这只疯狗是杀了多少人?身上的血气竟然如此之重,即便侥幸进入天人境界,最起码会是天劫,这种歪门邪道真能扛得住?

萧煜左袖一拂,大袖飘摇,几十道气势汹汹的刀气被萧煜一袖扫清。接着萧煜又是一袖隔空拍在王东勒身上。

在严寒下堪比精铁的地面被生生拍出一个大坑。

坑中的王东勒浑身是血。

萧煜望向疯狗快要变死狗的王东勒,眼神冰冷,面上轻轻一笑,“来来来,还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便是。”

萧煜顿了下,漠然道:“今日萧某就站在这里让你来杀。”

王东勒扯扯了嘴角,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而是已经近乎扭曲。

他摇摇晃晃的从坑中爬起,单手握刀。

王东勒抬起单臂,手中黑红两色交相辉映的长刀前指萧煜,他还有最后一刀,准确来说是一剑。

先生传授给他的一剑。

瞬间万籁寂静。

一刀掠出,没有丝毫元气波动,好似是没有半点花巧的普通一刀,可这一刀中却带着一股让人发寒的决然之意。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决然之意。

庶人剑!

三剑神通中的第一剑。

萧煜眯了眯眼,这还是第一次见外人用出这儒门三剑,但很快就释然,脸色如常,毕竟他可学别人的神通,别人为何就不能学他的三剑?

三剑虽好,可还要看谁来用。

破阵子受到气机牵引,铿锵出鞘。

萧煜在同时踏出一步,破阵子落入手中,手中长剑前指。

庶人剑,一人一剑,天下之事,无非一剑之事。

对于已经不算庶人的萧煜来说,他已经与庶人剑愈行愈远了。

哪怕他曾经拥有这一剑,这一剑帮他渡过了无数次险死还生。

他也只能与徐林在沙场上决一个胜负,而不是一剑了之。

萧煜不再是庶人,没了庶人剑的精气神,可这不意味着他没了儒门三剑。

庶人剑之上还有诸侯剑!

如今的萧煜,已然是西北的一方诸侯。

萧煜五指轻轻握住剑柄,轻描淡写的一剑。

出手轻描淡写,剑势却已然势若泰山。

只是萧煜这一剑还不算完整,已有其形却无其神,只能算是半剑。

虽然只是半剑,却已经破去王东勒的庶人一刀。

这一次,王东勒连与萧煜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残余的剑势落在王东勒身上,王东勒周身爆裂开无数鲜血。

这次王东勒已是奄奄一息,再也爬不起来。

萧煜不再看他,而是抬头看着阴霾天空,同时伸出手似是要抓住漫天呼啸的寒风,感慨道:“朔风凛冽风雪急,原是仇人刀剑来。”

萧煜低头瞥了眼躺在地上不动弹的王东勒,轻声道:“刀来了,剑呢?”

冰河之上有一黑衣剑士从下游逆流而上。

黑衣剑士腰间悬剑。

萧煜平淡道:“自恃天人境界,想要来杀我?还是要救这个王东勒?”

已是天人境界的黑衣剑士漠然笑道:“你竟然没带紫水阳,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朔风中不知何时夹杂了雪粒,有雪将至。

一袭锦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萧煜反手握着破阵子,“上次在西凉州,我就想杀你。”

黑衣剑士冷笑一声,右手按上剑柄后微讽道:“杀得了吗?”

萧煜手中破阵子挽了个剑花,望着这位剑宗第四剑奴笑道:“杀过之后才能知道。”

在萧煜身后百里外。

公主殿下林银屏披了一件白色狐裘,腰佩双刀。

她有些忿忿,对身边的慕容抱怨道:“刚答应我以后什么事都会知会我一声,可这次又是一声不吭的自己孤身涉险。如果不是我凑巧得知他来了这儿,恐怕又要被他瞒了过去。”

慕容神情柔和,微笑道:“萧煜也是一片好意。”

林银屏仍旧是轻哼一声,握了自己腰间双刀,愤愤道:“对我说的话从来都左耳进右耳出,独断专行,他要是能做皇帝,肯定是个听不进逆耳忠言的昏君。”

慕容忍俊不禁道:“哪有这样说自己未来夫君的,要是在大郑,一帮假道学还不得戳你的脊梁骨。”

林银屏不屑道:“那就让他们看看本宫的双刀。”

慕容嘴角翘起,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看你和萧煜倒是恩爱的很。”

林银屏撇过脸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顾左而言他,“回头再跟他慢慢算帐。”

慕容轻轻一笑,男女之间的账,是能算得清的?

不过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叶夏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件事,慕容的心情又有些莫名烦闷。

当年秋叶家里还给他订过一门亲事。

慕容本就是卫国慕容家出身,对于五大世家中的事情自然要比外人要清楚太多。与秋叶年龄合适又门当户对的,除去自己,就只剩下一个张雪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