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权信步走出被萧煜撞破了整面墙壁的书房,周身本就不怎么彰显的罡气愈发收敛,在房前台阶上停住脚步,负手而立,“听说你杀过天人,今日不妨试试能否杀了本王。”

秦权话音刚落,一道黑红长虹便至他身前三尺,萧煜毫不客气的一掌按在秦权的胸膛上,元气咆哮,两人脚下地面如波浪一般起伏,秦权看似纹丝不动,实则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幅度晃动,而周身的无形罡气更是溅起无数涟漪。

秦权面无表情,向后退了一步,化去萧煜残留在他身上的“余韵”后,道:“佛门的掌中佛国。还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出来,也好让本王开开眼。”

萧煜一掌无功之后,身形后掠,立在院子中心的一方假山上,吐出一口浊气,开口直呼名讳道:“秦权,等你到了徐林的境界,再同我说这些话。”

秦权走下台阶,稍稍自嘲道:“萧煜你还真敢把本王不放在眼里啊。”

萧煜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周身黑红元气缭绕。

秦权每下一步台阶,便留下一个深深脚印,原本负在身后的双手伸出,双拳朝萧煜猛然挥出。

萧煜怒喝一声,袍袖鼓胀,周身上下金光熠熠,佛门金身、魔教锻体、巫教锻体、道宗金丹玉液、浩然气、婆娑世界,一同用出,丝毫不作避让的同样双拳击出。

萧煜与秦权针锋相对,轰然撞在一起,秦权一拳打在萧煜脸上,萧煜也不客气的还了秦权胸口一拳。两人各自退后一步后,秦权当先踏出一步,双手一拉一带抓住萧煜的手腕,身形旋转一圈后,生生将萧煜扔飞出去。而萧煜身在半空中,也不甘示弱,一记鞭腿顺势扫在秦权胸口上。两声闷响,萧煜直接撞塌了秦权的书房,秦权连退十几步,一直退到中院的月亮门处,后背还未触及墙壁,身上残留的磅薄元气就将身后的月亮门炸成一堆残垣断壁。

萧煜刚从书房的废墟中站起,秦权已经重新来到他的身前,双手扼住萧煜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狠狠砸入地面。萧煜还以颜色,几乎同时双腿一绞,缠住秦权的腰部,把这位大郑王爷重重别倒在地。

萧煜来不及起身,就与秦权互相抓住对方,就像小孩子打架一般,在地面上开始不断翻滚,哪还有半点萧大公子和晋王殿下的气度。

两人翻滚起来的气势可以说地动山摇,周围不管长廊还是院墙,都好似是纸糊的一般,触之即碎,不一会儿功夫这个原本亭台楼阁,长廊假山的院子此刻已是面目全非,变成一片断壁残垣,再也看不出原本半点模样。

翻滚间,秦权仍旧死死扼着萧煜的喉咙,萧煜则是不断猛砸秦权的两侧太阳穴。掐了半天,秦权似乎觉得不大可能掐死萧煜,也不甘落后,同样开始猛击萧煜脑袋,完全是坊间无赖打架的招数在两人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秦权有天人罡气,萧煜则是以神通数量取胜,打了半天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青石铺地此刻已经全部变为粉末,萧煜看准机会,一脚踢在秦权胸口上,脱开身来。

此时再看两人,均是被打散了发髻,披散着头发,好在周身元气护体,衣服还勉强算是完整,不至于太过狼狈。

平生第一次这般打架的秦权脸色阴沉,有恼羞成怒的倾向,虚手一张,原本应是挂在书房墙上的一柄带鞘长刀飞入他的手中,冷然笑道:“难怪你敢说取本王项上人头,以你的修为,恐怕算是天人之下无敌手了吧?”

萧煜看了眼握住刀柄的秦权,从袖中取出破阵子。祁山之行,他与慕容得了那份巫教经文,事后经过白水段和紫水阳的翻译,萧煜又多了一门修行法诀。后又经过秋叶的回梦之旅,虽然半途而废,但在识海星空中与秋叶分身一战,还有看掌教真人衍化天人之妙,让萧煜隐约有了将五脉神通融为一炉的感悟。

此时的萧煜不是天人,胜似天人。天人之下无敌手不外如是。

秦权右手握紧了刀柄,左手握住刀鞘,“当年方阁老留给你的遗泽?好东西。”

萧煜当先踏出一步,学着秦权的样子一手握剑柄,一手按剑鞘,淡然道:“破阵子。”

动了真怒,却越发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权保持着拔刀姿势,冷然道:“菩萨蛮。”

此刀本是剑,儒门四十八神剑之一,只是秦权不善用剑,得了此剑之后,集合三名当世铸刀大师,以三人殉炉的代价将这把菩萨蛮改剑为刀。后又经过秦权战场杀伐,以杀伐之气养刀,此刻早已与原本的儒门神剑天差地别。

若说先前萧煜和秦权两人,徒手还不能破开对方护体元气,此刻刀剑各自在手,那便真的是生死相斗。

萧煜不敢托大,周身浩然气运转攀升至巅峰,破阵子同样出鞘,随手挽出一个剑花,以太乙分光剑的神通一剑化八,八柄几乎可以假乱真的破阵子悬在萧煜身前。

萧煜右手持剑,左手弹指有八,八柄元气所化的破阵子依此飞向秦权。

秦权猛然拔刀,在拔刀连进八步的同时连出八刀。

八柄破阵子被悉数斩碎。

萧煜面无表情,静观自己的八柄破阵子被秦权一刀刀砍碎,一直到在秦权劈出最后一刀后露出的一个细小空隙,萧煜猛然身形一动,身与剑合,早已蓄势待发的一记庶人剑直刺秦权心窝。

秦权这一次被逼退数丈,期间横刀身前,与萧煜剑尖连撞十数次,可萧煜这一剑所蕴含的剑气之磅礴,却让秦权暗自心惊,这一剑几乎可比拟天人一剑。

连碰十数次,未能化去萧煜这一剑,秦权颇为恼火,但只能一退再退。

一直退了八丈远,秦权退了八步,重新回到自己拔刀时的原点,刀剑相触近百次,才算彻底化去萧煜的庶人剑。

而这时,萧煜刚好向前踏出了八步。

再有一步,就是九步,九步九重楼。

八步蓄势已经让萧煜周身气机直逼秦权。

秦权面对只差一步的萧煜丝毫不退,他不打算再耗下去,他自恃自己的天人修为要与萧煜快速分出个生死。

倒不是说秦权有一命换一命的魄力,而是因为这里是西凉州,是他秦权的地方,而不是萧煜的草原王庭,萧煜若敢出剑,还能走得出西凉州?

萧煜叹息一声,没有迈出那第九步,若是换个地方,他还可能尝试挡下这一刀,可此时深处西凉州腹地,若是落下重伤,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了。

借着八步蓄势,萧煜骤然向后飞退。

秦权双手握刀,刀身上衍生出足有三丈长的刀芒,毫不客气的一刀横斩而出。

刀势如决堤洪水,势不可挡。

幸好府中杂役丫鬟甚至守卫都已被秦权遣散,否则这一刀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一刀扫平了院中的断壁残垣,骤然掠至萧煜眼前。

若是萧煜的剑意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决然庶人之意,那秦权的刀意就已经是长刀所向,所向披靡的诸侯意,骤得高位的萧煜在底蕴上终究比不上从出生就被封为晋王的秦权。

这是集合了秦权全部精气神的一刀,早年的征战杀伐让秦权这位实权王爷不是东都城中的纨绔子弟,假以时日,成为第二个徐林也非是不能。

境界不及,剑意不及,又身处虎狼之穴,萧煜只能再退。

周身黑红色元气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