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围的酒客也开始讨论起那位赵婉小姐是如何的花容月貌,才情无双。玉轩借的这个间隙,贴着陌白坐了下来,嘴里不停的说着:“你就是陌白吧,你好,我叫玉轩。”

“小玉轩,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皮子痒了?”楚岚缓缓坐下,抿嘴说道。

陌白也牵着阡羽坐了下来,坐在两人中间,他觉得有些不妥,刚想起身,却被玉轩死死按住,陌白不解。偏过头,却看着玉轩满脸的恳求。

玉轩见陌白坐下,心下大定,笑着说道:“能与赵婉一见,纵使在家里躺一阵子,也是无所谓的。”

“那你嘴角为什么在抽动……”阡羽指着玉轩,好奇的问道。

“哈哈。”楚岚大笑。

陌白赶紧拉住阡羽,阡羽不解:“哥哥,难道阡羽说错了吗?”

“不不,”玉轩连忙摆手,“其实呢,我是被桌上的美食勾引住的。”

说着,伸手便去抓桌上的饭菜,边吃边讲:“虽说赵婉是巫山楼近十年来最出彩的花魁,可终究也这是风尘女子,只怕今日难免会……”他突然顿住,沉默不语。

楚岚笑道:“莫否我们玉轩少爷还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么?”

玉轩摇头,目光移向二楼最奢华的包厢,眼神中有些躲闪与恨意,但他掩饰的极好,楚岚只看见了他嘴上的笑意,就听得他说:“天致府小王爷出手,寻常人又怎敢抢夺,我……”他自嘲地笑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有些愤恨地说道:“这世界,还是个吃人的世界。”

陌白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奇怪的看了眼前少年一眼。按理说,玉轩贵为国公府少年,本不应如此愤恨。他只觉眼前的玉轩与刚刚那个谈笑风生的玉轩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具体,只能暗自摇头。

楚岚关切地问道:“小玉轩,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玉轩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又饮了杯酒,再次抬头又恢复了先前的嬉皮笑脸,笑着说道:“岚姐姐,我怎么会有事呢?京城之中,又有谁会跟我过意不去呢?”

楚岚微微皱眉,她忽然想起玉轩刚入楼时的落魄,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多看了玉轩几眼,又没看出什么不妥。

只能说道:“没事便好。”

玉轩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大厅里的酒客们响起阵阵欢呼声,他心中一动。慌忙站起身抬头看去,只见楼上正中的厢房们缓缓打开,八名婢女分成两行,提着花篮撒着玫瑰。一名穿着翠绿长裙的女子抱着一只琵琶跟在她们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缓缓走来。很快就有人搬了张椅子放到了两层楼只见的方太上,她顺着楼梯走下,仿佛带着丝清风,还有淡淡的香味。

玉轩忽然痴了。

楼中的酒客们也不约而同的变得沉默起来,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款款而来的少女,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赵婉在方台上坐定,微微向众人欠身,坐了椅子的小半,簇拥着她的一众婢女纷纷退下。于是那方台上,便只余下赵婉。

她微微垂着头,双手环抱着心爱的琵琶,缓缓弹动。

一曲悠远的琵琶声在楼中回响,虽看不清赵婉面容,但酒客们却觉得她美极了。他们怔怔地看着方台上的少女,炽热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少女身上挪动,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玉轩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少女,沉默地坐了下来,听着曲子,饮着杯里的酒。他像是失了心一般,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已不是饮酒,倒像想要将自己灌醉。

陌白收回目光,因为他感觉腰间有些疼,回头正看见阡羽有些恼怒的目光,他笑着摸了摸阡羽的头,“怎么了,阡羽?”

阡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哥哥,她是不是很漂亮,你怎么也和其他人一样。阡羽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阡羽。”

“阡羽,哥哥错了。”

陌白话音方落,酒客们发出一声欢呼。陌白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方台上,少女忽的伸出自己玉指,在弦上轻轻一拨。

铮!

很快便有婢女上台将琵琶取走,少女忽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那是张怎样的面容?娇艳如花。

陌白忽的想起一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顷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家人难再得。

但似乎又显得苍白,只怕女子回头,连异族都会为她止戈。她美的不可方物,如落尘的仙子,本不属凡间。

但人们还来得及惊叹,佳人已缓缓褪去长裙,里面是一件五彩斑斓的舞裙。她冷漠的扫过人群,落在那嗜酒少年身上却停了一瞬,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一行伶人走到大厅前方,随着她们的曲子,台上的赵婉翩跹起舞。她舞姿轻灵,身轻如燕,身体软似云絮,双臂柔若无骨。踏步之下仿若生莲,如花间蝴蝶;如涓涓细流;如深山明月;又如小巷晨曦。惹人沉醉,一舞倾城。

曲尽舞止,她倩倩而立。

台下的众人却仿佛犹在梦中,浑然不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谁人开始鼓掌。紧接着是渐渐密集的掌声,夹杂着众人的喝彩。酒客们眼中疯狂更甚,潜藏在锦绣衣冠下的兽性蠢蠢欲动。

这时,老鸨走了上去,她冲着台下的男人们一阵媚笑,但更多的目光却是落在陌白身上,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赵婉拙劣的舞技可否令众位公子满意?”

她故作停顿,似乎想要等着台下的诸人给她答复。

她等了半响,非但没等到她想要的回答,反而是引起早已无法忍耐的酒客们的愤怒:“哪有那么多废话,快些开始吧,大爷我可不讲这些虚的,兜里的钱才是最真的。”

听了这话,老鸨并不气恼,反而是冲台下的众人赔笑,“好好好,我们这就开始。不过咱赵婉小姐身形胆小,诸位这一副要将赵婉姑娘生吞活剥的模样,只怕别把她吓跑了才好。”

这老鸨显然也是究竟风月的人物,一句话便抓住了男人的痛点,让他们不得不将贪婪的目光收敛,看向了老鸨。

一些口无遮拦的公子哥,更是大声说道:“我们好好疼爱赵婉小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吃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