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崔璀璨提到作弊这个词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在第一时间认可了这种说法,之前很多人也想到了,不过却刻意的回避了,却没有人说出来。

“对啊,作弊,孙小空一定是作弊了。”

“孙小空也太白痴了吧,作弊竟然都做的这么低级,真是傻到了极致了,作弊都不知道过意做错几道题,简直就是最大的白痴!”

“孙小空脑子里装得是大粪么,以前考试最好的成绩总分也不过就是四十多分吧,这次竟然全都是满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作弊了。”

……

“崔老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么?”孙小空冷声问道,这种冰冷,让原本喧哗的教室一下安静了下来,包括徐紫霞在内的所有人都盯在孙小空身上,这种冰冷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恐惧,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是一句近乎于绝情的问话。

孙小空努力的将瘦削的身板挺得笔直。

在这一刻,孙小空给人的感觉一下就变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干枯瘦小了,看起来高大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之前孙小空是一个被所有人欺负羞辱的废物,怪物,而此刻,他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身上带着让别人不敢直视的锋锐,犀利。

崔璀璨也被孙小空给震撼了,作为老师的虚荣心仍然让她咬了咬嘴唇,坚持着说道:“我说你如果无法解释,那就是作弊,那这次成绩就要取消!”

“哈哈哈……”当崔璀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孙小空仰着脖子大笑了起来,他仰着脖子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多么的张狂,多么的得意,他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取消成绩,我孙小空考试从来没有过成绩,这最后一次考试,我还会怕再没有成绩么?”孙小空眼圈微微泛红,因为委屈,因为气愤,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了。

他这话让很多人心中对于作弊这个词又产生了疑惑,原因无他,所有人都知道,高考在即,这已经是高考前最后一次考试了,这时候作弊,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也是之前同学们为什么会把作弊这个词忽略过去的原因。

……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妹妹,没有人亲近他,没有人爱护他,没有人和他勾肩搭背的笑闹,没有人和他一起去妖网吧,也没有人邀请他一起去打篮球。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他身上的晦气。

他就像一个被关在透明箱子里的人,那么的孤独,他看的见外面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外面的人也看得见他,却只是站在远处对着他指指点点说:“快看啊,这是孙小空,这是一个废物,这是一个怪物。”

他只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而已。

他也渴望朋友,渴望被人认可,渴望别人不拿自己当怪物,当一个正常人,只要一个正常的人就好,就这么简单的渴望,却没有人给他。

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老天都要对他这么残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么残酷?这对他不公平。

“崔老师!”孙小空倔强地仰着脸,他不敢低头,不想低头,因为眼泪会流,王冠会掉,因为他落泪了,其他人就会说,快看啊,那个怪物哭了,那个废物哭了。

孙小空从来都没有哭过,被别人按倒在地当马骑的时候他没哭,被别人堵在角落里抽嘴巴出气的时候他没哭,在冰冷的冬天被别人埋进雪里当雪人堆的时候也没哭过……

不哭,这是他唯一能够让自己显得坚强,让自己显得骄傲的事情。

“崔老师,既然你那么想取消我的成绩,就随你吧,曾经我没在乎过什么成绩,现在……我同样不在乎。”其实不是孙小空不在乎,而是在乎了也没用,在乎了也变不成分数。

“在你取消我成绩之前,我要和你谈谈你对于我毁谤的问题,崔老师,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张嘴一个要我解释,闭嘴一个我作弊,你的证据呢,那么多监考老师在考试的时候都没发现我作弊,考试之后你说我作弊,你是在怀疑那么多监考老师的诚信和能力么?”

“你……”崔璀璨被气得浑身抖动着,指着孙小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孙小空的语言太犀利,太有杀伤力了,一句话就已经把崔璀璨推到了所有监考老师的对立面。

崔璀璨根本就没想过孙小空会反抗,孙小空从来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每次自己收他的时候,都是不断的认错,不断的道歉,她以为这次也会这样,自己只要一开口,孙小空就会折服在自己作为老师的威严之下……

“怎么,没话说了,那我再问你,如果在我前面还有人,你可以说我是作弊,我是抄袭,现在我是第一,整个高三年级,没有一个人在我前面,请问我怎么作弊,我怎么抄袭,我去抄谁?难道是我背了一个全才博士生进了考场帮我答卷么?”

“孙小空,你,你给我出去……”崔璀璨不想再跟孙小空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孙小空的问题,那么这个时候,起作用的仍然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老师的威严,在校园里,在学生面前,她认为自己就是权威,就是绝对,所有学生都必须要听自己的,不允许有任何的异议和反对。

自己是老师,自己不会错。

“你没资格,没资格让我出去!”孙小空迎着崔璀璨的目光看去,寸步不让,寸步不退,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崔璀璨最终还是放弃了,闪开了孙小空的目光,避开了孙小空的眼睛。

孙小空双眼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丝,目光中写满了愤慨,这是一种怎样的愤怒,怎样的不平,才能出现这样的一双眼睛啊!

那双眼睛如同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似乎随时可以将自己吞噬,她怕了这样的眼睛,怕了这样的目光,她不敢和这双眼睛对视。

当然作为老师,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孙小空,你,你竟然说我没资格,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资格!”崔璀璨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吼道,“现在我手里有一张这次考试数学卷子,你现在就给我答,不要说你全答对了,只要你能及格,我就承认你这次考试没有作弊。”

崔璀璨也是早有准备。

看到崔璀璨手里拿着的拿张空白的卷子,孙小空一下就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愤怒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他淡淡的说道:“你没资格,没资格让我去给你证明什么!”

孙小空还是走出了教室,不过不是被赶出去的,在出去教室之前,他只对崔璀璨说了一句话:“崔老师,你没资格!”

他是带着笑容离开的,那笑容无比的嘲讽,无比的讽刺,无比的鄙视。

他是挺直了腰板离开的,如同傲雪而立的青松翠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