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老远,小拾回过头,还仍能看见女子那虚幻的身影半倚在殿门边上,痴痴凝望着殿前紫荆花树。

她始终不能触碰到花瓣,而他站在远处,却一伸手便有紫红花瓣飘落在掌心,如此轻而易举,对于女子而言却是一种奢望。

看着这样的她,小拾难免庆幸自己还活着。深吸一口气再长叹,他神情不忍的转身抬脚跟着天禄离开。

可以说,他刚刚对女子说的话语,是他自出生以来说过的最大的一个谎言。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而在当时,摆在他面前的明明有两个选择的,一是让女子承受现实的残酷,而是让女子活在刻意隐瞒的美梦中。

但是最后,毫无疑问的,他选择了后者,选择了隐瞒,选择了说谎。

因为看着她以这样的方式苟活着,他终究不忍心掐掉她心中的那最后一丝希望,并且告诉她,沈三叶死了。沈三叶死了,而她又会如何?他不敢想象,他不忍心。

“小拾,回过神啦!”天禄那胖乎乎的身子朝他撞来,将他撞得疼得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之后,他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天禄说这里是云海的尽头,还是封印着强大魔物的一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的禁地。

所以为什么天禄带着他跑,一边还躲避着巡逻的天兵,然后居然左拐右拐的还会来到了这里呢?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忽视了那块写着‘禁地’两字的石碑后,天禄睁着好奇地瞳眸拔腿就跑进去。小拾无奈跟在他屁股后面。

穿过几重云桥桥洞,眼前视线由偏暗转向豁然开朗。

这里寂静非常。

只见又有一座高耸穿云的宫殿孤独矗立在尽头边上,周围那翻腾云雾中竟是有冒出许多布满了青苔的怪石嶙峋分布在宫殿四周。

颇有众星拱月之势。

小拾再细看那些怪石,发现云雾腾挪间若隐若现的,他看见怪石上缠着数圈的粗大铁链,且每一块石头上皆如此,铁链相互缠绕,又缠到宫殿的梁柱地基上。

这些铁链的用途是封锁这座宫殿吗?小拾暗暗惊奇的想道。

那么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宫殿里封印着的会是挺可怕的东西?不然何以九重天宫之上,会有这种令人觉得不详的地方?

是的,不详。小拾望着那紧闭的殿门,心中觉得不安。但脑海中又似乎有一个想法在撺唆着他自己:打开这道门,打开它,打开,打开,打开。

“闭嘴!”小拾被烦得捂住耳朵轻喝一声。一直在殿门前走来走去的天禄闻言诧异的抬头望他问道:“你怎么啦?”

小拾回过神来,冷汗无声的冒出。“我似乎,知道这里封印着什么了。”他呢喃。

几欲转身就要逃走。

可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的上前,天禄看不出他的异常,还以为他是好奇要开殿门呢,兴致勃勃的跟在他后头。

缠绕在怪石上的铁链开始蹦蹦蹦的发出断裂之声,天禄诧异的扭动屁股往后看那些异动。

就是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小拾带着一脸惊恐的神情伸出手,一推,殿门开启了。

他整个人被纳入了宫殿内。天禄再转回身来,发现,它新认的小弟已不见踪影了。殿门依旧安静的紧闭着。

咕噜咕噜的,水面上冒出水泡。

小拾蓦地从水中冒出头来。他定下心来,细细查看四周围,这宫殿之内极空阔,但除了四面墙和梁柱之外,其他什么的都没有,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雕刻着龙盘虎绕的大池子陷在在殿内中央之处的地面内,而他此时就身处在这池子中。

“何人擅闯禁地!”严肃地厉喝声使得小拾还来不及找寻那封印之物,只能吓得循声望去,一位女子的容颜却是映入了他的眼底,见此,他不由得愣怔起来。

这名女子他原是认识的。在图穷的幻境中他看见过,是那位名叫嬗若的神女,好似与羲华仙君相熟,但他并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只见池子外跪坐在地上的女子,身穿素色衣裙外罩薄如蝉翼的天衣,身段玲珑有致。当然了,她姿容更是绝美,可惜却不苟言笑,且还通身气质清寒带霜的慑人。

这样强势的模样与他在幻境中看见过的那哭得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神女模样却是不尽相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羲华仙君的逝去对她打击太大的缘故。

见此,他心钝痛钝痛的,为她心疼。这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情绪。还处在愣怔中。

嬗若神女看着他,没什么神情波动的斥道:“快滚出来!”好似久没见过外人似的,她一时之间讲的话语有些不熟练。

小拾反应过来后,才急忙忙的爬出来,一阵水花四溅后。

他全身湿哒哒的与嬗若神女面对面跪坐着,不知为何,他在神女面前,总感觉要低她一等似的,故而面对着她时也总觉得好似自己做错了事似的莫名心虚。他不自在的扭扭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