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外,雨势仍然没有减弱。小拾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望向天空,只见天上一道紫色闪电一闪而过,那形状像是天空中横生一道裂缝似的,随后就是一阵轰隆轰隆的震耳声响,那场面吓人极了。都没有人敢出来街道上走动的。

任那倾盆大雨冲刷了地面的沙泥,冲刷出一道一道的沟壑,一个一个的水坑。

“最近这几年,好多天灾啊,为什么呢。”小拾恍惚的说起。

掌柜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随后不动声色的用手梳了梳自己的胡子,懒散笑道:“谁知道呢,兴许,这天地有什么要乱了吧。”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此时的小拾并不解其中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在意。

郑老爷子家的大吉狗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的,呜咽一声,慢慢地蹭到掌柜的脚边,好似见到了什么好吃的似的兴奋。“掌柜的,大吉这是把您的脚当成肉骨头了吧?”小拾瞪大了眼睛说着。

掌柜啧啧两声,摸着大吉的狗头嘀咕着:“嘿嘿,本掌柜的脚可不是肉骨头呀。再饿也不能咬知道吗?要咬了你的牙全碎了可不怪我啊。”嘴里话说着,心中却在暗想着,他也没流汗啊,这只狗还上赶着上来黏他,有眼光啊。

身边的小拾觉得好笑:“掌柜的,你跟它说有什么用?大吉又听不懂。”闻言,掌柜摇头不赞同道:“谁说它听不懂的?这只狗有灵性。”

正在给他们两个倒茶的郑老爷子听了乐道:“嘿,掌柜的有眼光!你们不知道啊,大吉这孩子可有灵性了,前几年我进山里采茶,回来的时候哎唷天黑看不清就掉进一个坑里了,结果最后啊,是大吉跑下山找猎户人家来救我呢。”

“得了得了,老爷子,你这事儿都说了多少回了。”

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里面的人少不得大点声吼,郑老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见相熟的人这样说,只倒着茶一个劲儿在那儿夸他家大吉。

最后一句,小拾只听得老爷子说:“大吉多好的孩子,我儿子还要排在它后面呢。说起来,我儿子都还没看见大吉长这么大的模样呢,只见过它小时候。等我儿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两个好好相处相处,嘿嘿。”

还没来得及反应,外头光线一亮,只见一道道似裂缝似利剑的闪电狂猛的遍布在阴云密布的天上,随后就是惊天一声雷鸣,震耳欲聋且伴随着远处鸟兽的惨叫声,人畜的惨叫声,明明很遥远,灌入耳朵里的声音却是那样的清晰。

小拾惊得紧紧地捂住耳朵,心跳声急促的像是在打鼓一样,咚咚咚的。

“镇定。”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掌柜的还在淡定的喝茶,仿佛眼前的炸雷都是小儿科。

小拾无语的看着他,又分出心神望向别处,刚才那几个悠闲喝茶的人早躲在桌子下了,可见这声雷鸣是有多大声,连大人们都怕了,所以他这个小少年捂住耳朵也就不可笑了吧?

待雷鸣声逐渐变小,大吉呜咽的一声好似在哀嚎。小拾心忽然的一咯噔,和掌柜的对望一下,又十分默契的转向刚刚郑老爷子站着的那个地方。

老爷子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后背着着火,大吉在边上走来走去的不知所措,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天!老爷子被天雷击了。”躲在桌子下的人赶忙出来,却又因为害怕老爷子身上有残留雷电而却步,踟蹰不前。

“掌柜的,该怎么办?”小拾慌了,脱了身上衣服扑去老爷子后背上的火,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赶忙上前蹲下一碰老爷子,手指尖有微弱的电流触击,转头无措的问掌柜。

掌柜的冷静的看着老爷子。“还能怎么办?已经死了。”冷静淡漠到令小拾心惊。“怎么可能这么快会死?一定还可以救回来的!”小拾脱口而出的吼着。

掌柜的双手环胸,摇摇头嗤笑:“生死有命,他寿数如此,你能奈何?”

小拾一愣:“这难道就是寿数,就是命么?可是不该这么突然的。”是的,不该。老爷子的儿子还没有回来,他还没有看过他的儿媳妇和抱过他的孙子,他的大吉还没有和大利久别相逢,不该这么突然的就死了的,不该的。

“一定还可以救活的,命是可以争取的不是吗?”小拾握紧了拳头,看了看伏在老爷子身边的大吉,这只黑狗从刚才掌柜的说老爷子已死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

那几个人见小拾没事后才敢走近,手指在老爷子鼻下一碰后,惊叫一声:“妈呀,没气了。找大夫。”“没气了还找什么大夫?走走走,找更多人来。”话说,几个人冒着雨冲了出去。

茶寮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命,当然可以争取,只是问题是用什么方法争取而已。”掌柜的还很有闲情的喝下一杯冰冷的茶水,看着默然无语的小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