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欣在路上看到各种各样她没见过的汽车,她觉得这座城市就像一座大型的汽车博物馆,很多她没看到过的车型驶过,她都要靠上面的图标来辨别,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每一种品牌的汽车都有属于品牌的设计特点,她开始不看图标靠她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辨别,然后再对照图标看自己判断得是否正确,这个在她心里的游戏让她在每一次猜中的时候都十分欣喜。终于在一个小时的车程之后,他们来到了吴欣在大学里的住处。

"你可以在这里备考,不过考完就不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了,你要提前规划好考哪一所大学。"于华是个细心的人,接着又说:"我马上就要去太仓了,能帮你的不多。之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我会努力的。"吴欣那张青春而又充满向往的脸,让于华想到曾经的自己,她会闯出一条属于她的路,就像他一样,只要她永远保持这种热情与自信,"于叔叔,你来德国十年,又有很好的工作,您还愿意回国吗?""当然,那是我的祖国,而且还有我的家人。"于华耸了耸肩膀,好像这是必然的事,"学到我需要学习的,就要回去发挥出来了。哦,就像你说的,我也是一种'桥梁'。"吴欣清澈的眼神告诉于华,她在思考,'桥梁'这个词饱含了太多太多意义,这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去体验,虽然他是前辈,但有些经验一定要自己去经历。于华又请吴欣在附近吃了一顿德餐,吴欣吃得很开心,她觉得德餐很好吃,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以接受啊,至少她的国内胃很喜欢,这样一来,她生活在这里肯定没有饮食忧虑。事后证明,她高兴的太早了。

吴欣安顿好了一切之后,给父母打去第二个电话,"爸妈,我已经在宿舍里了,张叔叔的朋友刚刚离开。"七个小时的时差,这时太仓已经近午夜,女儿下飞机的时候来报过平安,告诉他们到了宿舍会再联系他们。吴灏旭和肖茹两个人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画面等电话,此刻,他们的心已在大洋彼岸,虽然眼睛盯着电视,但到底播放了什么节目,根本不清楚。直到肖如的电话响起,他们知道一定是女儿。

"哦,环境怎么样?"肖茹开口就问。

"宿舍还不错,你们放心吧。"吴欣一边和妈妈说话一边环视自己的宿舍。

"累不累?"吴灏旭凑到电话旁边问。

"还在兴奋中,感觉不到累。"吴欣笑着回答父亲,"这里温度和太仓差不多,都那么热,难怪那些德国人适应在太仓生活。"肖茹有一大堆关于生活上的话想说,却被吴欣提前堵住了,"我现在就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超市,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我会拍些好看的照片发到我爸的邮箱里,你们不用操心啊。先不说了,漫游话费很贵,现在开始我要省着点用,有空写信。"吴欣笑着挂断了电话。

"喂……"肖茹想再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这死丫头。"吴灏旭和妻子一样意犹未尽,但他只能安慰妻子,"没事,轲闻的朋友会告诉她怎么在那里生活的。"肖茹点点头。

"别人考大学离开家不也一样需要自己面对生活,只是国内国外的区别,你就是没习惯放手。"吴灏旭昧着良心劝妻子,他知道那区别很大。果然,肖茹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一样吗?""给她带了那么多钱,不够吗?"肖茹琢磨着刚才女儿怕浪费,又觉得女儿才走出家门就懂事了。至少她开始学会规划金钱,以前女儿上学的时候对金钱几乎是没有概念的,一个孩子的成长可能就在一个瞬间。

吴灏旭没有吭声,他走到阳台上了抽了根烟,男人的牵挂和女人的表达方式是不同的。

异国他乡,吴欣第一次走在斯图加特的街道上,满脸堆着笑容,她甚至想和她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都打声招呼,她充满向往的留德生活就要开始了。她开始留意附近的餐饮和超市,一边走一边用笔记下每个店铺的名字,一会儿回到宿舍才能上网查询。2004年还没有那么先进的电子设备,一切都要靠电脑。她现在甚至连简单的德语都不会,和韦博学的几句德语突然像是从她脑子里删除了一样,一句也想不起来。她想起张轲闻曾经对她说过,德国人非常欢迎你去了解他们,但你必须先学他们的语言,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德国的一切。

一切文化都要从语言开始。

吴欣走进超市她想了解一下菜价,不时在脑海中换算成人民币,每当看到一件东西和国内的价格差异极大的时候,都忍不住瞪大眼睛,悄悄地放回原位,可有些东西又比国内便宜,随着各种发现,体险着文化和物质上的差异,竟然也有许多乐趣。

于华又来看过吴欣几次,叮嘱吴欣一些在德国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于华说:"我明天就要回国了,直接去太仓,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谢谢于叔叔对我的帮助,那就帮我带两份礼物给我父母吧,让他们放心,我在这里挺好的。"吴欣拿出两份小礼物,包装得很精美。

于华走后,吴欣突然感觉到了独立无援是什么滋味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吴欣并没有气馁,她喜欢接受挑战。

于华回国后,把两份礼物转交给吴灏旭和肖茹,那天吴灏旭特意请于华吃饭表示感谢,看到他们眼中的担忧于华笑着说,"你们不用那么担心,德国人的素养很好,她会认识更多的朋友得到更多的帮助。而且我觉得吴欣是个非常有想法又充满阳光的女孩儿,这样的女孩会被幸运眷顾。"于华的话让吴灏旭和肖茹很欣慰。他们接受了这种祝福,也相信他们的女儿可以做到。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坚定不移地支持,那时候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一切结果都是不可预知的,而不可预知的事又那么充满了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