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池羽转念想着王子谦，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说明他知道步千璇和父亲之间的事。他想起了王子谦的父亲，王旭。

张明看到儿子回来时落莫的表情，他看得出儿子对步千璇有好感，虽然他认为儿子还太年轻，但他并不想阻止他们交往，他想起自己年轻时那种情窦初开的心情，真是造化弄人，他年轻的暗恋着白婷汐，现在儿子又喜欢上她的女儿。

“爸。”张池羽走到父亲面前，“我看到王子谦了，他好像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张明的脸色一沉，姚香菱不知从哪个房间里听到了儿子的话，突然出现在他们父子面前，“又是王旭。当年就是他到处乱说，诬陷你爸的。”

张明没有作声，张池羽看看姚香菱那一脸的怒气，就明白了几分，“妈，你也知道。”

“当初所有人都怀疑你爸，我就想去找王旭，他那个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到底制造舆论，把自己包装得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实际上都是些花而不实的表面功夫，就是一张嘴好，胆子大，谁都敢骗，活活给你爸扣上了莫虚有罪名，最要命的是他说话有技巧，把人带到坑里，又抓不到把柄。你爸想解释都无从解释。”姚香菱气得不轻。

“有些事，解释不清楚，只能不解释。”张明无奈地叹气，今天步千璇的反应让他有点失落，他总觉得如果是师兄一定不会这样误解他，而步千璇说除非她父亲证明，步柏轩已经死了，他怎么让一个死了的人为他作证？看来他是解不开那母女的心结了。

张池羽和王子谦从小就是同学，王旭自己没有毅力学乐器，就让他的儿子学，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儿子送到文化馆的丝竹乐团里，他故意不送到张明那儿，只说是文化馆的乐团里都是年轻人，更有朝气，又说江南丝竹不能总是演奏那些传统曲目，需要创新，需要更多现代元素融入。这话倒是不假，但万变不离其宗，变化也是在其基础之上。

王旭的行为骗外行还可以，内行并不买他的帐。他就专门游走在圈外人之间，把自己包装成一位特别懂江南丝竹的闲云野鹤，表面一副淡泊的样子，心底却全是功利，他送儿子学乐器，又去拜了老师，因为当初步柏轩的老师不再收徒了，他又不敢把儿子送到张明那儿学，只好说自己追求艺术创新，到处说让非遗传承下去非要靠年轻人。

王旭说得也没错，也算有见地。至少余庆班和鸿庆班，甚至江南丝竹馆的乐团都偏传统演奏模式，而文化馆的丝竹乐团更加开放地加入更多西洋乐器，就像大提琴，三角铁和鼓，这些都不是传统意义上民间乐器。这样的包容也是一种江南丝竹的传承方式，这是闵绍言坚持的方向。

王旭就希望有人与江南丝竹的几位传承人抗衡，所以他又在外面到处去说，文化馆的闵馆长是个人才，不像许多老的江南丝竹传承人，固守着旧的观念。

地方文化馆是官方单位，对于文化的推广自然更有包容度，但非王旭所认知的那样为了与其他江南丝竹的表演形式为敌。

“他现在就认为文化馆的乐团才称得上江南丝竹的未来。但他根本不明白，江南丝竹的内涵是什么。”张明摇着头，“我不反对创新，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每一代都有些许变化，赋予了每个时期人们的生活和艺术审美能力。那些可以留给年轻人去做，我能做的只有守住本分，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像飞在天的风筝一样，万一累了，还能回来。而我们这大本营也是你们飞得越来越高的基础，所以，你说，创新与守拙，到底哪个重要，是不是不该分出伯仲？”

张明的解释张池羽听懂了，他赞同地点点头，“如果没有根基，只跟着时代去变也不行，每个时代都可能有错误的判断，万一一个时代的人对美的理解是错的，如果只跟着时代走，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会变的，最后终会变得面目全非，我们什么都认不出来的。”

“所以，即要守也要创，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使命，也要有与时代共同存在的创新，让以后的人知道这一代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张明的解释突然让张池羽感觉到父亲对江南丝竹的热爱，至于那些争名夺利的事，怎么会与父亲有关？

姚香菱急着说，“如果他们父子俩又来折腾，不知又要多出什么谣言。”

“我真不明白，他们父子制造这些舆论的目的是什么？他和爸的身份悬殊，又不是同行，完全不搭噶的人，还会有矛盾吗？”张池羽想不通这个逻辑，“难道真的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

“人的心思要去哪里猜能猜到呢？”姚香菱心疼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你们父子俩真是中了邪了。”言下之意是指他们暗恋的人竟然是母女。

张池羽马上意识到母亲的心情，开始哄妈妈，“妈，你和我爸男才女貌。人人都羡慕的我的家庭不就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相爱，我才有很多爱，我才会去爱别人，我才这么阳光。”

儿子的话最好听，姚香菱转怒为喜，看着儿子说，“是啊，还是我的好大儿最好。”

张明看看他们母子心里无限安慰，是啊，这一生他最骄傲的就是有这样的善解人意的妻子，和如此懂事的儿子。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多花心的人。”张明不满地低声叨咕，姚香菱剜了他一眼，“谁让你和我谈恋爱的时候非要保密，不然，人家就不会说你为了和步柏轩争白婷汐不成，害了他们。”

“哎呀，那年你才18岁，我是怕人家说你闲话。”张明一急说了出来。事实上，姚香菱都知道，尽管张明真的暗恋过白婷汐，但知道步柏轩和白婷汐谈恋爱之后，他就一点点放下了。张明后来觉得他们俩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在他心里也只有步柏轩能配得上白婷汐，只是一直围着他叫张明哥的姚香菱年纪尚小，他想等到她二十岁再对外公开，却不曾想别人借题发挥，把那场车祸说成了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