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银色的飞机镶在上面似的,让人无法忽视。

张池羽抬头,飞机正从他头顶略过,他不知道步千璇会在哪一架飞机上,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儿带着期盼而来,满载心事而去,或许他的父母双亲都健康,他的家庭幸福美满,他没有资格对步千璇说那样的话,一时之间,他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太过冲动,发了那条信息,所以步千璇才不会回复他,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吹起了笛子。笛声悠扬,连他的父亲张明都从中听出心了事。

坐在飞机上的步千璇不知该如何思考,两个小时后,她又要如何面对她的妈妈。宿醉上头,不知不觉地步千璇又睡了过去。

步千璇在家门前站了一会儿,将右手的拇指按在指纹锁上,“解锁成功!”门开了。步千璇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妈妈会把她的指纹取消呢?既然,她还能走进家门,就说明妈妈说的都是气话,这样一想,两个嘴角上扬,马上开心起来。

“妈!”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家里静谧得听不见任何声音,步千璇边喊边到处寻找,都没有妈妈的人影,心里着急,妈妈去哪儿了?今天是周末,而且,白婷汐没有朋友,一般周末,她除了去菜场买菜,哪都不会去。

步千璇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这个时间,妈妈从来不会出门,蓦地额头浸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妈,你别吓我?”眼泪就要涌出眼眶,她又拿起手机,可是妈妈早就把她的电话号码拉黑,“妈!”步千璇像刚刚感受到妈妈给她的惩罚一样,跌坐在地上,“妈,你不能这样惩罚我!”

正哭着,门开了,步千璇听到了声音,从地上爬起来向家门口跑去。白婷汐手里拎着塑料袋,看样子是去采购生活用品去了,母女俩面对面,看着彼此,都显得非常惊讶,步千璇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跑上前去抱住了妈妈。

“妈,我以为你真不要我了!”一边哭着说,白婷汐想把女儿抱着自己的手臂拉开,步千璇却死死地抱着妈妈,好像真怕被妈妈抛弃了似的。步千璇不停地挣扎,不想让妈妈拉开自己。

“这位小姐,您没事吧?”步千璇被人推醒,她向四周看看,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脸上有些湿润,双手紧紧地抱着临坐的阿姨。她慌忙地放开手,拭去泪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女士,歉意地说:“哦,对不起。我,我睡着了,做了个梦。”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只麻木地先道歉。

“你一直在喊妈妈。”那位中年女士很关心地看着她,“看你和我女儿也差不多大,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

步千璇拭去不断涌出的眼水,微微点头,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转头继续望着窗外,可是那刺目的白总能让她昏昏欲睡。刚刚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会不会等她回家的时候真要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有点害怕,也有点后悔当初不听妈妈的劝阻,凌乱不堪的思绪让她心神难安。索性将耳机带上听音乐,以前她都是用这样的办法安抚自己的情绪的。

江南丝竹在耳边响起,一阵琵琶弹奏,不但没能让她平静,反而心乱如麻,这是怎么了?步千璇摘下耳机,又闭上了眼睛。她真希望现在她的大脑像窗外那个世界一样清静,空白。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次去太仓不是收获她想要的那些论文素材,而是父母的故事,关于她家庭的秘密,眼角又溢出泪来,她怕旁边的阿姨看到,将脸微微侧向窗口,喉间发紧、鼻子发酸,她试图把这些感觉都咽到肚子里去,可是她试了几次都无法控制那些感觉一浪一浪地向她袭来。

张池羽最终没有忍住,给宁依依打去电话,假装问步千璇是否上了飞机。才知道昨晚两个女生喝醉了酒,这会儿,步千璇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宁依依寻思了片刻,小心地问张池羽,“昨天晚上张老师没再说什么?”

张池羽知道宁依依想问什么,“昨天我爸一个人在书店发呆,不过,我妈也认识她父母,看来,他们家原来就是太仓人。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夹在他们之间。”嘴上这么说,心中隐约却觉得,一定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因为父亲脸上的沉重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也不知道是缘份还是孽缘。”宁依依脱口而出,旋即又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池羽苦笑,“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我真担心她们母女俩。”宁依依喃喃地说道,“两个小时后,她们母女之间会上演什么样的戏码呀?”说着,便叹了一口气。

“千璇是个理性的女孩儿,她会在飞机上想通的。”张池羽笃定地说道。

宁依依却没他那么乐观,“那是你不了解她,她的确是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儿,也是个能扛事的人,如果她把心事藏起来,谁也别想知道。”她就担心,步千璇会封闭自己的心,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她们相识,她就总有这样的感觉,步千璇也是一个谜似的存在。

张池羽微凝起双眉,的确,他还不了解步千璇,他了解的只是那个江南丝竹中的步千璇,生活中的步千璇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呢?

宁依依蓦地心思一转,正声对张池羽说道:“张池羽,我知道你们俩个互相有好感,但是,你马上要出国留学了。千璇是个好女孩儿,你们,你们……”她觉得现在挑明了为时尚早,可不说,又担心好朋友受到伤害,心一横说道:“你可不要伤害千璇的感情。”尽管步千璇表面上说年轻人嘛,总要谈谈恋爱的,有没有结果不重要,可宁依依才不信步千璇是那样的人,看她对乐器的执着就知道了,她有执念,只是那份执念没被唤醒罢了,真要是那份执念被唤醒,就绝不是她看到的这个步千璇了。

“我,我当然不会。”张池羽被宁依依突然调转的话题说得一愣。虽然他没有考虑得那么深刻,但他的不否认他喜欢步千璇,“只不过,我还没有想的那么深刻。”

“那就不要做太深刻的事,很多时候事情发展发展就深刻了,如果发展到深刻,就要有深刻的思考,你说是不是?”宁依依像说绕口令似地说着。

张池羽不禁一笑,“好的。”老老实实回答,脑子里又浮现出步千璇的笑脸,“她的笑容很美,我只希望她永远是开心的。”

“肉麻!”宁依依翻了个白眼,扔下一句,“等她平安落地,我会告诉你的。”

当飞机跃到白云之上,那个世界就与人间隔绝了,静止的画面会让人觉得到了仙境,所谓的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