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沉默了。

他知道,唐盈盈的眼泪,和自己有关系,却也没有太大关系。

更重要的,还是在于她的婚事。

她说不去想那件事,但不可能不想。

即将因为家族利益而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且品行不端的人,这件事情对唐盈盈来说,就像是把她牢牢绑在了断头台上,婚期就像是一把铡刀,正张牙舞爪地向她逼近,并在一年后狠狠斩落。

她恐惧,她不安,她茫然,她痛苦……这些情绪在过去两年里堆积在她的心头,像是一座大山,一点点将她的乐观天性压得支离破碎。

直到今天,在他“不许去混乱之地”的触发下,彻底崩塌。

唐盈盈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把傅安的裤子打湿了一大片。

傅安轻叹一声,将手轻轻覆在她的脑后,指尖顺着她散乱的发丝,一下一下缓缓梳理,像在给一只受惊的猫顺毛。

“好了好了……”

片刻后,他柔声道:“我明白你心里难受……你先起来,咱们聊聊天,说点开心的事,好不好?”

唐盈盈没有任何回应。

她依旧在抽噎,肩膀一耸一耸的,不肯抬头。

傅安见状,索性双臂穿过她腋下,把人半抱半提地挪到自己怀里。

唐盈盈没有挣扎,坐在他的怀里,把整张脸埋进他的肩颈,依旧哭个不停。

傅安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好就那么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继续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以示安慰。

夜风渐起,吹得篝火簌簌作响,火苗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揉在一处。

唐盈盈哭了许久,哭声由最初的撕心裂肺,渐渐变成断续的抽噎,最后只剩一下一下的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唐盈盈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

傅安这才开口:“心里舒服些了没?”

“嗯。”

唐盈盈闷闷地回应,声音像被雨水泡软的棉线,轻得几乎一扯就断。

傅安低头,看见她仍黏在自己肩窝里的侧脸——睫毛湿成一绺一绺,鼻子哭得发红,还挂着半个鼻涕泡。

似是察觉到傅安在看自己,唐盈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偏向另一侧,缓缓抬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傅安那被鼻涕眼泪打湿一大片的衣服,脸唰地就红了,像被火燎了一样。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为傅安擦拭,可又意识到,这么一大片痕迹,根本不是擦一擦就能擦掉的,于是手指僵在了半空,进退两难。

“没关系,我换个衣服就好。”

傅安笑了笑:“不过……这套衣服往后是不能穿了,你得赔我几枚灵石。”

这就是一套普通的衣服。

一枚灵石能买好多件。

但唐盈盈并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嗯了一声,轻轻地挣了挣身子。

傅安将拥着她的手收回。

唐盈盈俏脸通红地起身,又挨着傅安坐了下来,看着那噼啪燃烧的篝火,陷入沉默。

傅安往篝火里添了点儿柴,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只今天猎到的野兔烤了,撒好佐料后,递给唐盈盈一个:“来,吃饱肚子不犯愁。”

唐盈盈转身看看他,把烤兔接过去,却没有吃,而是依旧注视着他,轻声道:“淫贼,如果你是孙剑涛,就好了。”

“不会吧?”

傅安笑道:“孙剑涛是淫贼,我也是淫贼,我一直以为,在你心里,我俩是一号人呢!”

“你比他好太多太多了。”

唐盈盈的眼波里涌动着异样情绪:“如果你是他,我会愿意,也很高兴嫁过去。”

“感谢。”

傅安笑了笑:“咱俩认识两年了,你还是头一回如此情真意切地赞美我呢。唐道友,说起来,在我心里,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也衷心希望你能摆脱束缚、拥有幸福的人生。可是……”

他耸了耸肩,无奈道:“请恕我无能为力,帮不上你什么忙。”

“是啊……无能为力……”

唐盈盈喃喃道,又挤出一丝笑容:“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淫贼,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问。”

“如果没有你师娘的存在,如果我主动追求你,你愿意和我私奔,远走高飞吗?”

“什么意思?你想杀了我师娘,然后和我私奔?”

“我是说如果。”

“如果这样的话……”

傅安打量了打量唐盈盈,笑道:“或许会吧,毕竟你这相貌身材也不赖,性格虽然有些刁蛮了些,但不听话的时候按在腿上打一顿屁股就好了……嗯,总而言之,是个挺好的伴侣人选。”

“谢谢。”

唐盈盈笑了笑,转回身坐好,沉默着将兔子吃完后,又转过身来:“淫贼,你能给我一样东西么?”

“什么东西?”

“从石荣那里得到的迷药,你应该还留着吧?”

“是留着呢,不过,你要那玩意干啥?”

“留着备用。”

唐盈盈眼神发狠道:“等我和孙剑涛成婚之后,若他还是胡作非为,我就给他下药,再把孙家一众女眷引到他面前,让他把整个孙家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太狠了!”

傅安啧啧道:“不过我支持你,婚前胡搞乱搞也就算了,婚后如果还要胡作非为,那就太不合适了,是该给他一些教训。”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装着迷药的小瓶,笑道:“这玩意你用的时候可得注意了,自己千万别沾染上,否则可就……”

他说着话,准备再取出一个空瓶,把迷药倒进空瓶里面一部分,送给唐盈盈。

然而就在此时。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唐盈盈动作隐秘地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灵力飞出,啪地一声将那玉瓶打得粉碎,并席卷着粉色的迷药扩散开来。

二人如此近的距离,唐盈盈的出手又没有任何征兆,傅安猝不及防下,正在说话的嘴巴里、正在呼吸的鼻子里,全都吸入了药粉!

“唐道友!”

感受到体内立即升腾而起的灼热气息,傅安大惊失色,望向已经飞身后撤出迷药范围内的唐盈盈:“你……你这是……”

“淫贼,我不想把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给我厌恶的那个人。”

唐盈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声音却饱含前所未有的无限温柔。

她的纤纤玉手落在了自己的衣衫上,指尖勾住一枚枚衣扣,轻轻挑开。

素色外衫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像一朵被夜风揉皱的昙花,无声地跌在脚边。

火光映着她仅余的那件月白小衣,薄得像浸了水的蝉翼,贴在起伏的胸口上。

“淫贼。”

她挥手驱散傅安身边的迷药,缓缓走来,在已经被迷药冲击得血脉喷张、意识凌乱的傅安面前蹲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傅安滚烫的脸庞,喃喃道:“我不求你负责,也不求未来,我只求……今夜。”

说话间,那件月白小衣也缓缓褪下。

她张开一双玉臂,将那副比两年前发育得更加诱人的娇躯,贴在了傅安身上。

篝火的光在她的背上流动,把那纤薄的肩线染成碎金。

火苗开始不安分地跳动,猛地窜高,又倏地矮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揉碎,在山洞岩壁上绘出一幅幅缠缠绕绕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