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雅清因为害怕不断地挣扎,任青舟嫌她动作,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手将她脖子上的大青虫给拿了下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呢?

云景,你家这下人做事不仔细啊,这么恐怕又要受罚了吧!”

任青舟说着还将虫子往齐雅清的眼前靠近了一下,吓得齐雅清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她现在相当的狼狈,发钗凌乱,脸上因为害怕也多了些细汗。

她看着在任青舟手中不断挣扎的虫子,害怕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你少胡说八道,这……这是秦如苇扔我身上的,是她害我的。”

“秦如苇?”任青舟听到这个名字来了几分兴致,“是那个敲登闻鼓的女中豪杰秦如苇?”

这话齐雅清不愿意听了,她转头冷哼一声,“哼,一个瞎子罢了,还女中豪杰。”

“她在哪儿呢?我一定要去看看她,听说因为她把伯爵府都闹翻天了。”

任青舟一边说着一边寻找着盛息澜的身影。

“任公子这话可说错了。”

盛息澜被秦如歌扶着走上前来,“他左伯爵府欠我东西在前,我只不过是要取回我自己的东西,可左家却言而不信不愿意归还与我。

那我自然也要将他们这种无赖的行径告知于大家,避免大家以后上当受骗,再将东西借给左伯爵府,可就不一定能拿回来了?”

其实这事还真怨不得盛息澜,她只不过是让下人拿着左鹤鸣写的凭证去左伯爵府要她自己的东西。

可这左夫人偏偏是个不讲理,不给他们不说,还将他们打了一顿。

盛息澜索性就将这事传播了出去,自然的,也就传到了左伯爵的耳朵里。

而且还是在下朝之后跟同僚一起,左伯爵觉得颜面无光,还被同僚挤兑了一番,回去就跟左夫人大吵一架。

左夫人没办法,最后只能将东西回来,但是,左伯爵府抠门的名声却是彻底传出去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左鹤鸣咬牙切齿的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左鹤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任青舟左看看右看看,凑到了杜云景的身边,小声的说:“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杜云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

盛息澜笑了笑,她等的就是他。

“我这边可有左公子亲手写的凭证,你那时可说,第二日就给我送来,我第三日派人去取,结果被你们拒之门外,之后依旧如此。

这事,当时可有不少的百姓作证呢,左公子要是不信,尽可去问问呢!”

左鹤鸣脸色难看的厉害。

这事他早就嘱咐了母亲就没有再管了,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的短视,竟为了这点小小的东西将人关在门外。

他双拳紧握,上前一步,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这事你完全可以私下跟我说,为何要在人前提起,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盛息澜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左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现在可是司空首辅的未婚妻,又怎么可以私下跟你联系。

再说了,这事可是任公子提起了,我解释一下罢了。”

任青舟没想到最后话题竟然绕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左鹤鸣不善的目光,无所谓的笑笑。

“我可没有其他意思啊,我只是想去看看这位敲登闻鼓的女中豪杰长什么模样,我只是敬佩她,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的魄力。

今日一见,更为钦佩,秦二小姐当属我天盛国女子的典范。”

这话一出,左鹤鸣的脸色更难看了。

毕竟谁人不知道她秦如苇去敲登闻鼓是为了什么,可任青舟张口女中豪杰,闭口钦佩的。

这不就是摆明了将左鹤鸣的脸踩在地上来回的摩擦嘛!

一旁的齐雅清脸色也是不好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看不出她是一个瞎子嘛,竟然还说什么天盛国女子的典范,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齐大小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任青舟解释道,“正是因为秦二小姐眼睛有疾,可她依旧能做到不畏强权,不沉迷于悲伤痛苦之中,敢于为自己争取,这难道不是女子的典范吗?

试问齐大小姐,如果是你,你敢去敲着登闻鼓吗?”

齐雅清一滞,“你……你胡说什么,本小姐怎么需要去敲这登闻鼓?难道你以为这登闻鼓是随便可以敲的吗?”

话说到这儿自觉失言,气哄哄的停住话头不再说了。

任青舟却继续道:“至于这眼疾,并不是弱点。

你们可知,在军营中有一位能人异士,他的眼睛也如同秦二姑娘一般,却能做到百步穿杨,以耳做眼,百里之外的敌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看秦二姑娘虽一介女流,但是她的魄力和胆识并不输那位能人异士。”

“哼!”左鹤鸣冷哼一声,“一个将我天盛整座城池拱手送给北冥敌军的人,竟然还有脸提军营?”

左鹤鸣说完,全场寂静,唯有细碎的风声在人群中穿过的沙沙声。

唯有任青舟双拳紧握,脸色青黑,一双眸子如鹰一般盯着他,从牙缝里慢慢地挤出几个字来:“你说什么?”

左鹤鸣见他那模样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整个天盛谁不知道你父亲献城被俘,将我天盛的城池拱手而送。

你父亲就是我天盛的罪人,还宣武侯?我看是宣罪侯还差不多!”

左鹤鸣越说越激动,冷哼一声,“一个罪臣之子,竟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照我说应该赶出去才是。”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年宣武侯献城的事情是形势所迫……”

齐雅清实在看不惯左鹤鸣这样子出口反驳,但只是说了一句又被他反驳回来。

“什么形势所迫,另有隐情,我看就是为了逃避万人指责而找的借口罢了!否则又怎么会让他守在西北不然他回京?”

“左公子,任小将军是我好友,也是我天盛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

战场之事,变化万千,不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你如果不满他可以离开,但是任小将军是说什么都不能离开的。”

而任青舟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低着头,双拳紧握,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跟刚刚那个恣意张扬的形象完全不同。

盛息澜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他也是如此。

阴沉、愤怒,强忍怒意,像是一个被折断翅膀的鹰,看的人心疼。

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就像第一次见到这少年一样,坚定的护着他,说:

“宣武侯是我天盛的将军,将军守城守的并不是这城门的那一坯黄土,而是城中千千万万的百姓。

当年宣武侯虽然丢了城池,但是他守住了城中千千万万的百姓。

城池虽丢,但是百姓犹在。只要百姓在,就有城池夺回来的那一天。”

盛息澜这席话铿锵有力,让所有人震惊的同时,也让一直隐忍着低着头的任青舟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