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这饭菜,每盘盛出来一点放在院子里,让那些来往的鸟儿来吃。”

慧儿按照盛息澜说的做了,便紧张地等着鸟儿来吃。

兰心见鸟儿迟迟不落下,便跑去偏远,没一会儿便捉来了一只老鼠。

老鼠饿了很久,看到美味的饭菜立刻便吃了起来。

但片刻后,老鼠突然一阵瑟缩,倒地吐血而亡。

“这……”

兰心和慧儿后怕的看了对方一眼,便急匆匆的去跟盛息澜报信去了。

“小姐,您怎么知道这饭菜有毒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那饭菜若有一道我喜欢吃的,我也不会如此笃定。

担心现在做一桌子我喜欢吃的饭菜给我,生怕我不吃,我要是不怀疑那就是傻的了。”

话虽这么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盛息澜善于识毒。

这个本事是她打小就练成的,就算是换了身体也丝毫不影响。

一般的毒药,她只要是闻一下就可以分辨出来,更何况这饭菜里面还是如此低劣常见的砒霜。

“将这些东西,连同那只死耗子一起给秦思谷送去。”

“是。”

——

夜幕低沉,繁星点点。

兰心见盛息澜一直没有吃东西,厨房的东西她也不敢去拿,索性就在院子里支了一个锅,从外面买了些食材,煮了一些肉片和菜,让盛息澜沾着酱吃。

盛息澜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吃法,惊奇的凑了过去。

兰心见状笑了笑解释道:“小姐您没见过吧,这是南边的吃法,奴婢也是无意中听人说起,这才尝试着做了一次,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盛息澜闻着香,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便多吃了些。

现在觉得肚子胀的厉害,便在院中消食。

盛息澜将那带毒的饭菜和死老鼠给秦思谷送去后,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

她其实对秦如苇的这个父亲,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只是,这几次的交锋下来,让他觉得这父亲或许跟她想的不一样。

他虽然一直都在阻止她出府,对她极为严格。

但是,这些天的一桩桩的事情,他并未真正处罚过她一次。

这点让她对秦思谷有些许的怀疑,这才会让兰心将带毒的饭菜给他送了去。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对方一直都没有动作,这不仅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正想着,院门被推开。

秦思谷走了进来,他脚步有几分的趔趄,身上还穿着官服,可见他来的急切。

他看着独自待在院中的盛息澜,松了一口气。

“你可有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盛息澜道,“如果真有事,那些证据可就送不到您那里了。”

秦思谷忽而沉默半晌,沉吟道:

“此事到此为止,不可追究。

以后我会命人在你院子里搭一个小厨房,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做,一切的费用都从我私账里出。”

“你那点俸禄会够我吃的吗?论银子,我可不缺。”

盛息澜道:“我也不用你给我搭什么小厨房,我要的只不过是那个下毒之人罢了。

看来父亲是不能将人送来了,那就需要我自己将人抓住来了。”

秦思谷看见盛息澜这副呲牙必报模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说过了,此事就此作罢,你为何就是不听?

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的狠毒?”

“我狠毒?我只是将她们要害我的事情还回去而已,这就是狠毒了?

那我应该如何?任由被人毒死我吗?”

盛息澜怒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威慑和果决让秦思谷微楞,仿佛看到了那个杀戮果断的长公主。

秦思谷气势瞬间低了不少,和缓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说到这里顿住,转过头,却不敢直视盛息澜的脸。

“你为什么这段时间如此的不听话?

你就像以前那般好好的待在院子里,不好嘛?

为什么非要跑出去,搞出这么多的事情?”

“难道你忘记了,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盛息澜猛地抬头。

“女儿还真忘了,不如父亲跟女儿好好说说,我这眼睛是如何瞎的?”

“你……”秦思谷看着她蒙着束巾的眼睛,最终叹了一口气。

“苇儿,听话,好好呆在你的院子里,哪里都不要去。

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差人告诉我,父亲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买来。

苇儿,父亲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盛息澜冷笑一声,“真是笑话。”

“为我好就是任由我被人欺负?

为我好就是任由我的东西被人抢走?

你明知我在府中过的艰难,那伯爵府的婚事是我唯一的指望,可你任由秦如嫣将这一点仅有的念想都夺了去。

现在我靠自己终于站起来,走出去,将这一切夺了回来,你又过来跟我说好好地呆着就是为我好?”

盛息澜深吸一口气,替秦如苇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伸冤,又像是在这激荡胸腔中找到了共鸣。

“如果真的是为我好,就应该将这下毒之人带过来,我自然会将她千刀万剐。

如果是真的为我好,怎么会将我拦在这小小的院子里?

难道这十八年的软禁还不够吗?

难道说父亲真的希望我变回之前那个怯弱的连自己都护不住的秦如苇吗?”

月色下,盛息澜一身白色薄裙站于院中。

瘦弱的身影却像是有力量,一字一句的砸在秦思谷的心里。

“父亲,我曾经敬重你。

但是现在,我是绝对不会待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的任人宰割的,我要出去,出去站在高处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大才是最大的保护色,而懦弱只会让自己任人宰割。”

“左伯爵府并不是好的归宿。”秦思谷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是父亲无能,不能帮你拒了那门亲事,嫣儿的事,父亲也是没有办法。”

他看着盛息澜,语气低落。

“但是,苇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听父亲的话,好好待在院子里,你才能活命。”

——

寿安堂。

秦老夫人冷着一张脸静坐着。

下首坐着刚刚回来的二老爷。

他此时一张儒雅的脸紧紧地抿着,丝毫没有平日温和的模样。

唯有秦思谷站着。

在他的前方,一只嘴角带血的死老鼠正躺在地上。

他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夫人。

“娘,难道你就不跟我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