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如瑾。

苏安有些震惊。

季柔的住处是在市区,苏安的住处也在市区,开车的话走环形公路,步行却必须经过一段偏僻的地方。

而她,就在偏僻的尽头,遇到了周如瑾。

她其实并不怎么了解这个男人,不,准确来说,这根本还是个大男孩。

看那嫩汪汪的眼和胶原蛋白满溢的脸就知道了。

当然,那也只是表面。

能去紫夜专供客人玩乐的包间里消费,能用那样不可一世轻蔑的语气提起季柔,就说明他本质上已经跳脱出了男孩的范围。

重点,能去紫夜那样的高级会所消费的人,怎么地,就想不通要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郊区来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感兴趣。

看见他,她难免想起当初关于萧理的那些事,一想起来,就觉得窒息。

越过他要走,却又被暴力地拉扯回去。

啪嗒一声,苏安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让我看看,这不是冷千爵养的狗吗,怎么跑这儿来了,难不成,是你主人不要你了?”

略带戏谑的话语,让苏安脸色急遽地沉了下来。

然而,未及开口,身后已经传来了另外一道嗓音,隔着有些远的距离,带了几分催促:“怎么了,还走不走?”

苏安总觉得那嗓音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儿听过。

不过也用不着她回忆,正主说完话就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灯光稍暗,但苏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秦柱。

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当初跟萧理同一个包间那俩人,她一次遇全了。

显然,秦柱也认出了她,当即有些震惊:“苏安?”

他朝她这边又走近了两步,似乎想要确认,周如瑾已经率先开了口:“秦哥你没看错,就是当初误闯了咱们包间的那女人!”

苏安只觉得讽刺。

她没想到,男人颠倒是非起来,也能这么驾轻就熟。

当初,明明是他自己走错了包间!

秦柱看了眼苏安,又看了看周如瑾。

有些头疼。

周如瑾打什么算盘他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萧理跟他们是从小就玩过来的兄弟,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轮不到这么个上不的台面的女人将他送进监狱。

秦柱自觉自己也不是什么三观多正的人。

只是,萧理做的那些事当初他多少知道一些,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他,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

况且,萧理家大业大,苏安身后要不是有个冷千爵,萧理还真不可能进去。

他后来甚至还听说冷千爵之所以临时取消了跟姜家大小姐的订婚典礼,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他都觉得碰苏安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是周如瑾根本不听他的话。

他不会像秦柱那样想那么多。

他心里甚至没那么多好坏之分,他只认准自己在乎的,就像小时候保护自己的糖果玩具一样,谁动了都不行。

苏安把萧理害成那样,他没撞上就算了,撞上了就绝对没有轻易放过她的理儿。

“回答我,是不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他逼着苏安,狠着眉眼,戏谑地笑。

苏安被他制住,力气悬殊她反抗不了,面上却半点不服输:“周公子,我不是谁的宠物,也绝不依附于任何人,你再这样出言不逊,咱们可以法庭上见。”

她不卑不亢的模样,瞬间把周如瑾逗笑了:“哟嚯,这么长时间不见,这是长能耐了,想告我,像当初搞我萧哥一样吗?你他么哪儿来的底气!”

提起那事儿他就来气,抓苏安的力气也随之加重。

痛得她下意识皱紧了眉。

是,诚如周如瑾所说,她现在没权没势,确实没什么底气,可那又如何,她现在已经没有牵绊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可以豁出命去。

只要他敢玩,她就陪他玩到底!

她眼底的狠厉一点点深浓起来,秦柱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觉不妙。

总觉得,这个苏安,跟从前比起来,真的变了许多。

他下了几分力,将周如瑾禁锢住她的手拉拔开来:“好了,不是还赶去下一个场子吗?大家都到了,总不能就等咱俩。”

“当然不能让大伙儿等!”周如瑾看着苏安,突然笑了,二话不说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过听说那儿的妞不咋地,不如咱们自己带一个去,馋死他们!”

苏安一听脸色戛然变了。

瞬间明白过来秦柱口中所谓的“场子”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心里突然就有些焦躁起来,甚至后悔没有听季柔的搭林正的车。

她目光猛地落到摔得粉碎的手机上。

现在怎么办,连求救都成了奢侈。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完了。

以前是被冷千爵逼着,心里又有着惦念的人,现在,她不敢保证自己要是再遇上什么腌臜的事,还能不能坦然地去面对以后的日子。

“周公子,好久不见啊。”

幽幽的嗓音,带了几分清冽。

苏安抬眸,便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夜色,正朝着这边一步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