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流景知道舒欣对于玉修而言,就如同命根子一般,他远远的见得玉修的举动和神情,不由得大惊,当下将功力提升到极致,极快的向玉修的方向奔去,正在此时,却见得旁边闪出一个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他心里猛然一惊,那不是陌兰是谁?

也就是这一惊,他的身子便慢了些许,玉修已经跳进了那条浑浊的河里。而陌兰只看了他一眼,便也朝乔悠然和舒欣落水的地方奔去。

丁流景听得玉修的吼声,再也顾不得看陌兰了,再次将功力提升到极致,终是在玉修快要跳下河之将一把将他拉住。

玉修狭长的眼眸里已没有往日的清明,里面泛起了一阵红雾,他吼道:“放开我!”

丁流景见得他的模样,不由得大惊,这是他气血郁积前的症状,当下怒道:“你的水性只是平平,此时河水湍急,你不要救不了她,反而赔了你自己的命!”

玉修冷哼一声道:“你应该知道,在我的心里,她的命比我自己的更重要!”

丁流景听得他的话微微一呆,拉住玉修的手却丝毫不放,他虽然也很欣赏舒欣,可是她再重要也赶不上玉修重要,玉修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当下伸手欲去点丁流景的穴道,丁流景的武功较他要高明的多,一见得他的神色不对,警戒之心便已升起,刹那间出手如风的与玉修疾拆了几招,玉修原本心乱如麻,此时又心浮气躁,又如何是他的对手,他抢在玉修之前,将他的穴道点住。

玉修怒道:“丁流景,你若是不放开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

丁流景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此时如果放开你,只怕会失去你这个兄弟!”说罢,也不管玉修的眼睛睁的有多大,里面的怒意有多重,伸手便点了他的昏睡穴,下一刻,玉修便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中。

丁流景叹了一口气道:“修,我是为你好,相信我,舒欣上次跳进冰水里都没有事情,这一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你先休息一会!”说罢,又看了身边的将士一眼,冷哼一声道:“来人啦,将这条河翻过来也要将王妃找出来!”

说罢,他看了对岸的陌兰一眼,叹了一口气,抱着玉修便回到了军营。

陌兰见得丁流景的眼神,深遂的眼眸里有了一分失落,眼眸里也升起了点点水气,却在丁流景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将头扭了过去,她沉声道:“找些水性好的人来,无论如何也要将摄政王救出来!”

舒欣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乔悠然匆忙的走了过来,喜道:“你终于醒了!”

舒欣见得是他,不由得轻声道:“我怎么呢?这是在哪里?”乔悠然的眸子里满是关切,一双桃花眼早已没有往日的风流俊雅,他的下巴已长满了浓密的胡渣,若是被外人看到,只怕会认不出他就是往日那个玉树临风的乐仙了。

乔悠然叹了口气道:“你落水的时候受了重伤,被河水卷走了,我们现在在一间普通的百姓家里。”她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无比,好在她醒了过来,他不由得感谢上苍。

舒欣揉了揉脑袋,一股剧痛传来,她叹了一口气却俏皮的笑了笑道:“我还记得我落水的事情,也记得你和玉修,看来小说里那种一撞到脑袋就会失忆的桥段只是骗人的而已。”只是头痛得依然很厉害,这一段话说完,她只觉得头似要被人撕裂了一般,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乔悠然听得她的话,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才刚醒过来,就知道开玩笑!”见得她痛苦的表情之后,他的眸子里满是关切的道:“你还是不要说话,先好好休息!”

舒欣朝他微微一笑,又依在枕边睡了过去。

乔悠然见得她的那抹笑意,心里升起浓浓的暖意,她没事就好,有多长时间了,她没有这般对着自己微微而笑了?应该有一百三十六天了吧,他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对他这样笑是在两人私奔未遂的晚上,在寻语山庄之后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她也如此时笑的一脸的淡然,只是那一日的她,脸上的笑意还有一隐隐的担忧和浓浓的情意。

只是如今情已逝,一切都再也回不到最初了,只是当他看到她如此温暖的笑意时,他的心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很多感情,不一定非要等拥有,在旁边看着她幸福对他而言也是另一种幸福,虽然这种幸福里满是酸酸的味道,可是总好过一颗空空的心,守候在无边无际的海上,看不到任何光明。

有时候执意真的是一件极为害人的事情,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份执意,他是否也会拥有自己的幸福?他不知道,但是却知道她一定比此时幸福,是他害了她。

他也忍不住问自己,她都拥有了自己的幸福了,而他的幸福又在哪里?他不知道,他却知道他的心也很小,容下了一个她,便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子了。再则普天之下,又哪里去寻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他的嘴角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苦笑,也在这一刻,他终是明白舒相为什么要守着水姨不放,只要水姨在舒相的身边,舒相便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而他却又觉得如果因为爱一个人,而让自己心爱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幸福,虽然自己好似得到了幸福,其实却是这个世上最可悲的人。守住一个人的身却失去一个人的心,永远都不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而他能给她的幸福,似乎也只剩下了守候。

守候虽苦,可是苦涩中却有着他自己的甜蜜。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头上的伤一直不好,他便也能永远的守在她的身边,只是当这个念头一涌进脑海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卑鄙。

如此休息了十来天,舒欣的头总算没有那么痛了,只是有时候还会隐隐做痛,熟悉医理的她知道自已的头里只怕有淤血,便画一些图样让乔悠然帮她去采集一些活血化淤的药草回来。

朝阳若金,将整个院子照的一片宁静,她喜欢这样的天气,虽然知道等太阳升到正空之后,等待她的却又是炎热至极的天气。她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乔悠然走出了院落,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两人都没有提回去的事情,她知道他的心思,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

她想念玉修,他第二次看见她掉进水里了,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是否也像上次一次,满是担心,她不想他为她担心,想为他做一些事情,可是却在无意之中给他添了极多的麻烦。

她还记得在她悬挂在高台之上他的表情,他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浓烈的担心和关切,她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杏眸里有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正在此时,院落里的栅栏传来了响声,她微微一惊,却见乔悠然极快的奔了回来,他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她问道:“怎么呢?发生什么事情呢?”

乔悠然一把将她负在背上,低低的道:“不要说话,这里不能呆了,我带你去找玉修!”

舒欣微微一怔,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悠然将她负上背上轻声道:“我和你从高台上摔下来之后,众人谣传我已经死了,玉照便命玉临接任我的兵权。而玉临远比我想像中的卑鄙无耻的多,他接管兵权后就命人偷袭了玉修存放粮草的地方,玉修失去粮草后虽然在清水河畔赢了一仗,便是那一仗惨烈无比,丁流景带去了五万人马险些全军覆没,丁流景也失踪了。玉修带着众将退守回了凉州,现在两军正在交战之中。而玉临又担心我没有死,秘密派人来找我,我刚才采药的时候和他的人手不期而遇了。”

舒欣听得他的话,不由得大惊道:“我们才离开这一点点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乔悠然咬了咬唇,低低的道:“我们离开的时间并不短,你在床上昏迷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我刚巧遇到了医圣,你的小命只怕都保不住了!而医圣在你醒来之前,医圣山庄传来消息,说有人闯入山庄,将医圣山庄里的人杀死大半,他气闷至极便回了医圣山庄。他临走时说如果你再过三日再不醒来,只怕是活不成了。”

舒欣一听得乔悠然的话,不由得怔了怔,原来她伤的那么重!原来他一直都瞒着她!到得此刻,她终是明白乔悠然看向她的眼眸里为何会有那么重的珍惜。

她咬了咬唇道:“玉修和玉临打仗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乔悠然淡淡的道:“我若是告诉你了,你还能安心养病吗?”他顿了顿又道:“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改变得了多少?”

舒欣听得乔悠然的话,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伤感,的确,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那个看起来和玉修走的极近,看起来兄弟感情极好的玉临,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那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她不由得猛然想起那个面具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惊,怪不得她觉得那个面具男的声音极为耳熟,原来是他!她不由得咬紧了牙齿,心里恨意大增,这或许就是别人嘴里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乔悠然嘴里说着话,脚下却一刻都没有停歇,身子如同苍鹰一般,带着舒欣在山坡之间跳跃。

正在此时,后面传来呼叫声:“他们在那里!”紧接着便听到了破空之声传来。

舒欣忍不住回头一看,她不看还好,一看便只见得满天的箭向他们射了过来,她想出声提醒,却又知道现在绝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一说话,乔悠然便会分神,他一分神,便也就凶险万分。

这是舒欣见过的最为惊险的逃亡,乔悠然带着她上下翻飞,而两人前脚才离开的地方,立马被射上了利箭。乔悠然若是慢半拍,只怕都会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