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楚莫离的脸色不变,只是眸子里满是寒冰碎雪,他淡淡的道:“薜公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这样说当朝的皇帝,你就不怕被人告发了诛九族。”说罢,他的眸子扫了乌干一眼,却见乌干正在擦汗,当下慢慢的道:“你的胆子大也就罢了,难道不怕将乌相也拖下水,跟着你一起被治罪?”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楚莫离说的笑是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好半天才止住笑道:“楚公子这句话实在是太好笑了,首先皇帝不在这里,再则在这里的人,就数乌相的地位最高了,乌相若是不让人说三道四,又哪里还有其它的人敢去皇帝那里胡说八道!”此言一出,乌干的脸都快成绿色了,心里祈祷他别在说下去了。

可是他却似浑然不觉不般,接着道:“再说了,一个皇帝连人都不会用,又怎么能管得住下面的人的嘴,我敢保证,今日里就算我不说,事情却是摆在眼前的,只是皇帝不知道罢了,只怕苍生百姓都在嘲弄笑皇帝的懦弱与无知!”

说罢,他那双凌厉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楚莫离,嘴角边带含着一抹淡淡的嘲笑,斜斜的倚在椅子里,那副模样说出不出的狂傲。

他的话一出口,忆霜不由得替他捏一把汗,虽说楚莫离看起来儒雅温润,不是那种凶残之人,但是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只怕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冷嘲热讽,他这样子说话,只怕是嫌命太长了。

果然,楚莫离的面色微变,冷冷的喝道:“公子在笑他人懦弱无知的时候,是否也有想过自己的无知,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现在只要一句话,便能要了你的命!”

第三章忆霜听得楚莫离的话,心里不由得替那男子捏了一把汗,楚莫离性情温和,极少会如此声色俱厉的说话,他这样说话,只怕是动了真怒。只是再一转念,她又不由得生起自己的气来,那男子明明是来这里砸场子的,更兼刚才还为难了她,她为他担心什么?当下便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想看看那男子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男子浅浅一笑,眸子里却是满布寒意道:“我自认为自己已算狂妄,但今日里见到楚公子,才发现原来真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居然还有人比我更加自大。普天之下,光凭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命的人,只怕还未出现。再则,现在这拂风城已是大楚的陪都,此时又有乌相等人在场,楚公子若是要这样堂而皇之的杀了我,似乎有欠考虑。更兼与公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要杀我,也得给个理由吧!何况我方才不过是对朝政的不满发了几句劳骚而已,要治罪也需当今的皇帝才以治我的罪,除非。。。。。。”

那男子说到这里,眼里光茫流转,嘴角似笑非笑,微微上弯道:“除非这位楚公子便是当今的皇帝?”

那男子在说话的时候,楚莫离的眸子一直在看着他,而那男子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看着楚莫离,在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莫离蓦的笑了起来,那男子见他笑了起来,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眸子里的冷冽与嘲讽也撤去了大半。

楚莫离笑罢后道:“薜公子的确是一个有趣至极的人,话虽然说的难听了些,却也不乏雄辩之才,更兼胆识过人,我想纵然当今的皇帝在场,只怕也不会治薜公子的罪。皇帝的胸襟又岂是常人可度之?楚某敬薜公子一杯,只为薜公子的胆识与机变!”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男子哈哈一笑,拿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忆霜看着两人的表演,不由得有些失笑,两人现在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能这样喝酒,只怕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再见面时,只怕就是战场上的惨烈撕杀,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容忍对方的存在。两个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对手,就注定了只有一个人能存活下来。

楚莫离将杯中的酒喝完之后,又对乌干道:“我现在终是明的乌相为什么会对薜公子如此礼遇了,乌相也真是慧眼识人啦!”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乌干一眼道:“乌相也真的是极善用人,居然能找到像薜公子这等出类拔萃的人物,着实不易,乌相若能将薜公子引荐给朝庭,皇上想必会龙颜大悦,给乌相大大的封赏吧!”

乌干在旁听得楚莫离的这句话,又见他的眸子里一如往常的温文尔雅,只道是楚莫离并未识破那男子的身份,心里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微微的一揖道:“多谢楚公子美言!”心里却在叫苦,若是明日上朝时楚莫离找他要人,他该怎么办?

忆霜在旁轻笑道:“相爷已是权倾朝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皇上明天还会给相爷封赏什么,只怕再封下去,便要将自己的皇位让给相爷了。”说罢,美眸轻轻流转,里面满是嘲讽。也是在暗示楚莫离,乌干不能再留了。

乌干一听忆霜的话,脸色大变道:“千亦姑娘休得胡说八道!我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只愿一生一世好好效忠皇上,皇上愿意给我封赏,那是我的福气,若是不不愿意,为臣子的也需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说罢,满脸都是忠义之色。

忆霜的眸子里升起一抹趣味,这乌干还真的是一个极善奉承拍马、见风使舵的家伙,只是他好似还不知道楚莫离自一进来便已经识破了那男子的身份。她浅浅一笑道:“相爷的忠心,天下间有目共睹,千亦也甚是佩服!”

楚莫离看了一眼忆霜,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了一抹忧伤,看见她眼里的点点寒茫与淡淡的鄙视,在酒桌下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了一些,自他进来,忆霜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她还在为那日里他对她的态度而生气吗?

自梅香别院离别之后,他便费尽了心思去找她,待找到她时,她居然已成了明霞馆的头牌,他当然知道那是她对他的惩罚。她原本是他的王妃,却为了当时的那道圣旨而成了青楼的舞女,他曾来找过她,愿意放下心中的一切仇恨,只愿与她长相厮守,可是她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有些事情,你可以放下,可是我却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