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小山村的气氛格外喜庆,因为今天就是钟明成婚的日子了。

村民们兴高采烈,还没等婚礼正式开始就已经一个又一个跑到钟明家里来看热闹了。

钟明此时正在亲手装点自己未来的“新居”,他先将租来的几张桌子和几条椅子擦洗得干干净净,在院里整整齐齐摆放,然后把两盏大红灯笼垂挂在房檐下头,又在看起来空荡荡的地方摆上或挂上王奶奶编制的几件喜庆小玩意儿。

新房打扫的一干二净,家具摆设都如换了副新的一样,绣花的被褥上不知何时被哪位大娘摆上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东西;桌柜上摆着给新娘子预备的东西,从院子到房门也铺上了艳丽的红毯。

钟遥在灶厨里跟几个厨子一块儿忙着收拾饭菜,他虽然满头土灰汗流浃背,但是脸上比谁都高兴。

“钟明,你可好福气哇!月芝那闺女跟了你可算你的造化!”

“钟明勤奋老实,月芝跟了他不会吃亏的,我老早就看你们般配!哈哈!”

“孩子呀,大娘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苦日子一天一天熬过来,现在终于过得好了,连媳妇儿都要娶了。可惜呀,你爹娘死得早,看不到这一天唷……”

大伙儿聚在院里,纷纷都跟钟明说着吉祥话儿,与平日想相比显得格外亲近,钟明自己心里当然也十分高兴,盼望着晚上早点来临,这样自己就可以完婚了。

此时在山下,有七个人聚到了山脚处,他们衣袂飘飘,仙风傲骨,大有脱离世俗之姿态,不过这七人面色阴沉,面面相顾,将气氛沉于肃杀之中。

“那老头的气息到这里就断绝了。”

“该死的老家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跑这么远。”

“他一定就在这山上没跑了,我们赶快把他找出来吧!”

“先别急,我们若贸然搜山被他发现,他不定又会往哪里逃去。”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我们七人先合力将这座山封印起来,这样老头就逃不出去了,之后再慢慢搜寻他的踪迹。那老头休息了几日,不知身体恢复的怎样,他只要有一半的实力我们就不好对付了。”

“放心……他受的是致命重伤,活不了几日,我们最好在他咽气前拿到宝物。”

“好!动手吧!”

七人开始联手对大山施加以强力的封印阵法,等到法术完成,还需要几个时辰……

天色渐晚,钟明家锣鼓通鸣,“噼噼啪啪”一连串鞭炮声响,好不热闹极了!

那边王铁头家里已经安排好了大红花轿将新娘子送去钟明家,一路上唢呐乐器吹吹打打,路边的小孩儿跟着快乐地蹦蹦跳跳,还有几个没正行的小子想想偷偷掀开轿帘看看新娘子的容易,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月芝虽然是贫苦山村人家的孩子,但是生活作态都像极了城镇里面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人不仅端庄贤淑,长得也极其貌美,可是村里无数大小伙子心仪的对象。

钟明与月芝以前交集并不多,在这样的小山村里二人甚至没见过几回面,但月芝一直听邻里们说钟明是个吃苦耐劳、诚实善良的好孩子,有可能还会被选中当上仙人,因此默默对他产生了好感。

之后钟明虽然没被选为仙人,大伙多少有点失望,有的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但月芝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她虽然比钟明小一岁,但却比钟明早一年参加了升仙大选,知道被门派选中不是靠人品与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终于,轿子抬到了钟明家门前,落了轿后,头披绣花盖头、身穿鲜红嫁衣、脚踩红段子绣花鞋的月芝慢慢将身子从轿里探了出来,在两个小姑娘的搀扶指引下一步步走入院子。

众人见到新娘子出现一阵欢呼乱叫,口不遮掩地说着打趣的话,也没人理会。

钟明穿着新郎官的衣裳,目不转睛地看着新娘子向自己走来,他醉醺醺笑着,认为这是自己生命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新郎新娘直立花堂前!”

村里最为年长的一位老人开始主持这桩婚事,他乐滋滋地瞧着面前这对新人,暗暗感叹这可真是郎才女貌。

钟明轻轻牵着月芝的手来到花堂前,一脸温柔地看向面前的佳人。

村里实际上没有花堂,老人也只是按着旧词喊的。

“新郎新娘请就位!”

院子里的人一阵欢呼。

“一拜天地!”

钟明与月芝双双跪下,面朝前方磕了个头。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转身面向高堂席位,恭恭敬敬又磕一头。

钟遥坐在高堂席位上,满面春风地看着眼前光景,沉浸在了美妙夜色中。

“诸位!”

正在众位宾客兴高采烈地望着眼前这对新人时,突然一道无比洪亮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他们顿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只有这么一道声音不断回响。

众人齐齐转头,就见在院门外,村民二狗子领着七个人走了进来。

“二狗子,他们是谁啊?之前没见过啊。”一个村民大着嗓门问道。

二狗子没理会此人,低声下气的对七人中一位身披白袍背悬宝剑的中年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白袍中年人环顾四周,以洪亮的声音问道:“你们有谁见过一名受伤老者?此人留有短须,面上有块疤痕,穿着件灰色的衣服。”

钟明听了来人的话,心里忽然一跳,他说的这模样扮相,不正是葛洪吗!

众村民面面相觑,一个回话的也没有,这时一个性格急躁的汉子骂骂咧咧说道:“你们谁啊?这儿正办着喜事呢!你们就突然闯进来找人,知不知道规矩!”

“我再问一遍,有谁见过一名留着短须、面有疤痕、身穿灰衣的受伤老人,或者知道他的去向的。”白袍男子语气冰冷,但是声音依然洪亮,深深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吹锣打鼓的乐队把手里家伙放下了,又闹又耍的孩子们不再嘈杂一动不动,就连喝得酩酊大醉的一帮人也变得清醒。

人们的视线全都看向了这七位不速之客,看向了这七位硬生生将一场红事打断的无礼之人。

天色灰暗,灯火不明,钟明看不清这七个人长相,他心里只有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