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巧伸手制止了大家，然后朗声说道：“大家的困难，我们会进一步去了解的，大家先回去，我们刚过来，总要对厂子做一些了解，到时候如何安排，我们会通知大家的，我不想给大家画一个大饼，说什么未来一定会好，如果这个厂子真的没办法了，我们起码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干好自己手里的活，我们唯一可以向你们保证的，就是我们会尽全力，好了，大家请出去吧。”
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的有一种威严感。
众人悻悻然离开，虽然不甘心，此时却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证明李巧巧的言论有效了。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副厂长，问道：“是你把他们叫来的？”
“我……就是想要大家来看看新到的厂长，谁知道这帮家伙这么不守规矩。”
副厂长尴尬的笑着。
“你叫什么？”
“我叫孙启芳。”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孙啊，副厂长的职务，你先继续挂着，现在要办的事，就是用公司账户去买一辆大点的车，你来开，平日里最多的就是要拉着那头熊，明白吗？”
孙启芳的表情直接固定在那里。
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没听清吗？”
“听……听到了，可是我去……去开车？现在厂子还有很多问题，如果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都可以问我，我可以当一个顾问，总比去当司机的作用大。”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不明白？让你买车，我又没说买什么，一两百万的车也行，你亲自去买，我不过问，你就算是吃一点回扣我也不管，这厂子里现在一丁点的油水都没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都不要？”
“这……”
孙启芳整个人再次愣住了。
他都傻了，根本弄不明白我是个什么意思。
我撇嘴道：“去弄吧，我现在急用，你也看到了，那头熊不装在车里的话，根本出不了门，车就算贵点，三四百万也是可以的，这里面回扣大的很。”
“不是，厂长，现在厂子账户上的钱不能动啊，这都是要还给其他单位的，如果动了的话……”
“好了，你去办吧，其他的不用你管。”
“这……哎！”
重重叹了口气，孙启芳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拿出一枚古钱，放在桌子上让它旋转起来，它嚯嚯转动，左晃右晃，好一阵才倒下。
看着古钱，我点了点头，将它拿了起来。
“他买车应该会很快，等买回来了，你查一下价格和配置，如果他没有吃回扣的话，这个人可以重用。”
李巧巧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道：“诚信虽然很重要，但身为副厂长的职务，能力更为重要一些，我爸爸经常说，一个人可以贪，只要他的能力比他的贪心大一些就行，那种人可以为公司带来更大的收益。”
我笑了笑，说道：“我算过了，经营的能力他是欠缺了一些，但放在厂子里，是足够的，甚至优秀。”
“这也可以算出来？！”
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当然不可能！我只是算出这家伙在未来几年有一笔大财，如果确定他不是贪污的人，就能证明这家伙对我的厂子很有帮助，不是吗？”
李巧巧也学着我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感叹道：“怪不得你们奇门的人做事容易，你们的能力也太方便了……”
“以前的奇门，是不经商的。”
“为什么？”
“因为社会地位，历朝历代商人总是排在最后，他们得了金钱的好处，自然要承受地位的痛苦，这是规矩，只是现在倒是不用遵守了。”
“是啊，现在有钱的人，会拥有很高的地位。”
我摊了摊手，无奈笑道：“其实这不是一件好事。”
李巧巧说道：“之前你也在说，奇门的人现在都在搞钱搞钱的，这样对奇门不好。”
“不，不是对奇门不好，而是对……天下人不好，如果任由如此发展，你相不相信，最终所有的钱都会在奇门之人的手中。”
李巧巧一惊，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随便拿了笔筒里的一支铅笔，竖直放在桌子上，等它自己倒下，笔尖冲着东方。
我往那个方向一指，笑道：“走，出去溜达一下，我也得换一身西服正装，毕竟谈生意的时候如果我继续穿成这样，别人会觉得我太轻浮。”
“是不是太随意了？”李巧巧看着那根铅笔。
“看似随意，但里面有二十年的功夫。”
“这就是奇门？”
“是啊，这就是奇门。”
……
厂房向东十里，便是繁华闹市。
街角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家名品服装店。
店里的员工每天迎来送往都是贵客，配得上陋室铭那句“往来无白丁”。
时间久了，她们的眼界也高了。
就像是大闸蟹上的麻绳，值得起每斤上百元的价值。
今天小李的脸色不太好，也没办法好，轮到她的几位顾客，都是普通人，他们在商品之中挑挑拣拣，最终都是一脸嫌弃的离开，好像是在嫌弃那些标价高昂的衣服配不上他们的身份，只有那一身臭大街的轻奢品牌，才能配得上他们的气质。
没有买卖，就没有提成，更完不成销售任务。
她觉得是经理在整自己，所以她加入了轮换制，觉得下一位随机出现的客人绝对可以让她赚到一些钱。
可运气这种东西，往往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身穿古风的男子，带着一个衣服破旧的女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长得都很好，女的好似明星，而男人，也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但……他们明显不是那种会在这种店铺消费的人。
一件单价要七千块还不打折的T恤，并非是谁都舍得买。
她只能无奈叹息一声，然后立即展露完美的微笑，直接迎了上去。
不近不远，等待客人对某件商品表现出求知欲，她才能去讲解，或者等客人半天选不出东西，才会适当的推荐一些当季新品。
这家店不错，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店铺的好坏，我一般不看商品，只看店员就能知道个大概。
我看了一圈，选中一双皮鞋。
我很少穿皮鞋，但不得不承认这双鞋很好，细腻，讲究，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用料也扎实，我毫不怀疑这是一双能够穿几十年的好鞋。
拿在手中，与现在流行的轻巧柔软相反的，是厚重和坚硬，这是一双需要脚去适应它的鞋子。
“给我那一双，我试试。”
我随意的说着，这让小李吓了一跳，所以反应明显是慢了半拍，确认过之后，才赶忙让副手去取我需要的号码。
坐在沙发上，稍微有些硬，马臀皮缝制的沙发很少见，一是不舒服，二是难打理，最关键的，是太贵。
脱下布鞋，穿上皮鞋。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也不知道鞋楦是怎么弄的，那么硬的皮子，竟然没有磨后跟的感觉。
顺滑，来自于恰到好处。
“这不错，是吧？”
我转头看向李巧巧。
她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挺不错的，低调，并且足够好。”
“是吧？”
我嘿嘿一笑，在镜子面前显摆了起来。
店员小李有些惊了，也有些喜悦。
看我这架势是要买了？
那还说什么？
“客人，这款鞋子是纯手工制作的，出自靴子国现存五名制鞋匠里卡多之手，咱们店铺中就只有两双而已，能有正好您穿的号码，这是一种幸运，听人说，普通的服饰是你挑它，真正高档的服饰是它挑您，只要号码合适，这就跟为您量身定制是一样的。”
“是吗？”
我有些开心，开心到自觉的忽略了上面的售价。
真正的奢侈品，永远是贵的可怕，几十万一件没有铭牌的服装，比比皆是，一方富豪等一件衣服需要三个月的事，同样比比皆是。
这双鞋是正好卡在量产鞋和定制鞋之间，价格同样卡在中间，完全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接受的价格，甚至会对吊牌上的标价感到不可思议。
但我现在怎么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
而且奇门是需要讲求穿着的，古来尤是。
我点了点头，笑道：“这双鞋确实很合我的心意。”
正要把手机交给李巧巧，让她帮我付款，旁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不买就别试了，斡出褶子可怎么办？赶紧脱下来吧，我们正等着试呢！”
一个声音不错的女人。
只是浓妆艳抹，一身名牌，却总带着一点风尘气。
她很漂亮，我能看出她脸上动过刀，但并不多，主要还是天生丽质。
二十岁出头的花样年华，加上自我克制的好身材……
这一切，都跟她说出来的话，不是很配。
尤其那傲慢兼顾鄙夷的眼神，十分让人不爽。
可就是这样一张臭脸，在转头时却立即换上一副灿烂的试图融化冬雪的微笑。
“老吴快过来，你看这双鞋，太适合你了，正好是你喜欢的深棕色，也是你喜欢的老款式！”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先是一脸宠溺的看着那个足够成为他女儿的漂亮女人，然后目光转到我正穿着的鞋上，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后才把视线转到我的脸上，说道：“你这是42码吗？刚才试了一双44码，有些太大了，你试完的话，可以给我试试吗？”
保持自我高贵的礼貌，是一种很好的社交礼节。
跟那个女人自然是天壤之别，这也让我立即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是情侣吧，也行，说是小蜜吧，有些过时，还是应该说“正常男女关系”。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42码没错，但很抱歉，你应该是不需要试了。”
“哦？为什么？”
中年男人有些疑惑。
我笑道：“店员说这鞋这码只有一双，我准备买了，所以您不用试了。”
中年男人一阵苦笑，没说什么。
那女人却马上不高兴了。
“你买？买什么？你是不是在价码上少看一个零啊？这是你能买得起的吗？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回头还得自己趴被窝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