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住神，勉强在刺眼的光亮下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空旷又狭窄的场地。
说这里空旷，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放眼望去，足要有两千平米以上，刺目的疝气灯晃得片片雪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架势。
说这里狭窄，密密麻麻的牢笼整齐排列，中间勉强凑出一条容两人并肩通过的过道，大部分牢笼大概只有半平米，高度约一米半左右。
拘束在那么小的笼子里，站也站不直，坐也坐不下，看着就让人难受。
当然，修成人形的妖怪才待在高一米半的笼子里，没成人形的，笼子更小。
这么多妖怪如此拥挤的凑在一起，自然发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恶臭气息。
祁通却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受周围环境影响似的，径直朝着前方一小片空旷的场地走去。
我和武年对视一眼，只好跟上。
那是一个高台，高台上摆着神坛，上面供奉着三清神像。
三清神像面前则是五色令旗，祁通面无表情地给三只小酒杯里添上酒，点起三支清香。
而祁通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耳边关于祁通的咒骂声，从未停止过。
我和武年面面相觑。
“这你咋不吱声了？”我小声问武年道。
武年瞪了我一眼：“我虎啊？他们是冲老七，我吱声干啥啊？”
惨白的灯光，拥挤的牢笼，狰狞怪异的面貌。
我身处其中。
但听着武年的话，我还是没忍住被逗乐，偷笑了一声。
而此刻，祁通祭拜完毕，动作终止，冷冷扫了一眼这些牢笼。
他拿起一只紫色令旗举过自己头顶，猛然大喝了一声。
“安静！”
随着祁通话音一落！
“轰隆！”一声巨响，我和武年都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
宛若晴天霹雳，顿时密室生雷，天花板上降下一道粗壮如同人宽的雷电，末端均匀地击中每一个牢笼。
“嗷——！”
“呜！”
“……”
和祁通的诉求不同，这些妖怪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躁动，一时间纷纷发出痛苦不已地哀鸣。
身体蜷缩在狭小的牢笼里扭曲挣扎，牢笼被撞击，发出砰砰乓乓的响声，如春雷过后的雷丛，依附着交替着，不断作响。
但很快，那些哀鸣就平息，只有稀稀落落的撞击声响起。
所有妖都沉默了下来，不敢再说话，只是怨毒不已地看着祁通。
口袋里的二百五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祁通缓缓走下高台。
武年忍不住问道：“老七，这些都是你抓来的？”
祁通摇摇头：“是同志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我追问道：“但是我看有不少已经修炼成人的，都有五百年修为了？”
祁通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当即倒吸一口冷气：“那咋随随便便被抓了？他们不应该很厉害吗？”
虽说我是纹阴派掌门嫡孙，但实际上，我对妖族最多的接触，还是从影视作品里。
影视作品灌输的认知，就是但凡能修成人形的，法力相当不凡，换句话说……
都是牛逼轰轰的。
但眼前怎么有这么多被抓起来被囚禁的？
祁通开口，解决了我的疑惑：“所修法门不同，定有高低，若没有强大法器加持，实力也不会太高。”
我啊了一声，莫名联想到西游记。
但凡是孙悟空干不过的，好像大部分都有法宝啊。
我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吧。那你几岁加入的组织？”
祁通回答的很快：“九岁。”
我不免有些惊讶：“那会儿我金叔就带你去执行任务了？”
祁通摇摇头：“没有，我从没见过师父出手，他早就退二线了，是荣誉副会长，不接任务。”
我了然，啊了一声。
我就说么。
他要是真动不动去执行任务，哪能天天捧着个饭碗跟人吹牛，蹲门口看热闹呢？
祁通继续带着我们往前走，一直到通道相当深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我也下意识驻足。
面前的笼子里关着一个矮矮的瘦小男人，鼻梁高到一个尖锐的地步，面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反射着疝气灯的灯光，熠熠生辉似的。
祁通在他面前站定，他也同时抬头看向祁通，薄薄的嘴唇咧开一个笑容。
“祁主管，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