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云雨再无生还想法,满眼只是那为自己跳下悬崖的身影,她口中苦涩,扯出微微笑意:“师傅,你错了啊,这个少年……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闭上眼,随波逐流,安稳往死亡滑落。

湖水幽深,暗河磅礴,中间一股羊角龙卷卷荡百丈,突然一仙光道韵的飞鸟鸣叫冲出,彩光画展,如凤屏大开,流光作羽,绚芒作丹。

天界古鸾挣开百丈翅膀,巨喙直张,将周解语两人吞下腹中……

腥气透人心肺,周解语惊慌中抱住寸云雨顺着食道往下滑去。

这天界古鸾久在水底,一直未曾进食,如今饥饿难忍,直将两人囫囵吞下。

周解语心念急转,手上无处借力,眼见自己的衣服被酸水腐蚀,开始融化,心知片刻就要成为这凶禽腹中餐,猛然出刀,却发现这禽鸟内府食道坚韧无比,连伏妖刀也奈何不得!

却又徒然卡住!

只见它的肺府之间,有一断刃,其中死气流转,诡异森寒,想来必是这禽鸟跟随天神南征北战时吞食了一些敌人尸身,

不小心竟将此兵器吃了下去。

周解语正抓在此处。

如今便是鱼刺在喉,不由又想哭又想笑。

怀中“哎呦”一声,那寸云雨喃喃自语了声:“天道老爷的肥屁股哎,疼死老娘了。”

周解语“噗呲”一笑,人家醒过来都是娇柔造作地“婴宁”一声,又可怜又无助的,好家伙,你一开口,咱这身陷囹圄,你侬我侬的生死相依的气氛登时荡然无存了啊。

寸云雨继续说:“怎么地府还有痛觉啊,没道理啊。”又见周解语,“哎!怎么连你也死了,这下不是亏大了。”

“死死死,死你个头啊!怎么你师傅一不在,你这张嘴就开始不可爱了啊?”

“没死?太好了,”寸云雨当即高兴了,“这是哪?”

“天界古鸾的肚子里。”周解语没好气道。

“额……”半死。

“能别乱动了吗大姐,我抓的很累的。”

“那你也别乱摸啊!虽然我同意做你道侣了,但我可没允许你胡作非为!”

“我不得以的好吗?你以为你身子千金小姐那样软乎啊,肌肉硬邦邦的没一点儿手感好吗?一会咱掉下去,你连皮肉都没了。”

“怎么说话呢,掉下去,掉哪儿去?”寸云雨一低头,看见下面胃酸如硫酸滚水,“咕嘟嘟”直冒泡。

吓得她连忙搂住周解语往上爬:“什么情况?”

“嘶……”寸云雨稍一折腾,周解语抓那兵刃的手就划进几寸口子,“疼疼疼。”

寸云雨立缩:“对不起。”

周解语哼哼唧唧:“先别道歉了,想想办法吧。”

“疼疼疼……”

“行了别喊了,我知道你疼,再喊就烦了啊。”

“不是我啊!我声音有这么粗犷吗?”

两人一愣。

“谁!”

“俩混小子,用卡我快千年的尖刺折磨我,早知道绝对不吃你们。”

鸦雀无声,两人双双瞪眼。

握草!

这家伙会说话?

“天界古鸾?”周解语问。

“我在人间是叫这名儿,混小子你赶快给我滚下去消化了,我已经很饿了。”

“哦吼吼吼……”周解语眼珠一转,坏笑起来,开始晃荡身体。

“疼疼疼……别动了别动了!”

“求我啊。”周解语得寸进尺,“吃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

“啊……气煞我也!混小子你有完没完?”

周解语坏上心头,正想继续折磨,突然心底一亮,道:“哎对了,我跟你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把这东西拔出来,你给我们吐出来行不行?”

“行行行,吃你们当真是倒了血霉了,待会还是嚼一嚼。”

你特喵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心里话?

周解语无语中又是一通折腾。

“错了错了错了……”

周解语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强荡身体拔了两次,直引得那天界古鸾争鸣嘶吼,痛苦不堪,无奈作罢。

寸云雨道:“还是我来吧。”爬将上去,左腿盘住周解语胸口防止下坠,右脚借力蹬在他的脸上奋力去拔。

然后一人一鸟纷纷叫疼……

“行不行啊大姐!”周解语憋着嘴欲哭无泪。

“叫夫人!我还就不信了。”豪气上涌,不顾内伤倾力去拔。

“哇”一口老血喷出来。

周解语见此连忙拉她下来:“大姐你脑袋是实心儿的啊,咱这是救命,不是送命好吗?”

没想到这天界古鸾内体这般坚韧,刀枪不入不说,一根刺这么难拔,当真玩完……

个屁啊!

周解语哈哈大笑:“怎么光想它刀枪不入,现成的破绽都看不见了?鸟兄,恕在下得罪啦!”

“你……想干什么?”天界古鸾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周解语拔出伏妖刀对准那死气溢散的口子合缝插了进去。

在那古鸾惊恐万状到悲恸异常的一声:“不!”中,奋力捅了进去。

天昏地暗,一片惨淡,四周沉寂,只有一声连绵不绝的震耳长啸,层层叠叠,如雷音在心,似浪潮滂湃,压过一切。

天老真人直觉一股无形气浪透心穿骨,将自己震荡的浑身无力,直如身在云絮,脚陷泥泽,差点走叉了气。

好容易稳定心神,惊骇之意不觉于心,想这神禽仅凭鸣叫便有如此威力,如何收付才好?

正感叹它的傲然雄壮,兽首之姿。

就听那雄浑壮阔的鸣叫戛然而止,宛如利刃剐擦,为之气绝。

胸口更是一堵。

那天界古鸾咳了两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水出来。

天老真人大惊:“怎么回事?”

正在装x的天界古鸾被这口老血堵的面红耳赤,气血上涌,直想扑在天老真人耳边告诉她:“这特喵就是个意外!神鸟就不能有个口腔溃疡吗?”

混小子!

周解语将那黑色利刃刨下,又想这神鸟如今再无投鼠忌器之物,不如将计就计,遂拉住寸云雨钻进那被伏妖刀扩大的伤口。

眼前一黑,不知到了何处,上下其手,摸索着像是一条经脉。

便问:“鸟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