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头,竟是要办重要事的周解语,他早已知道这座酒楼是天青子那结义兄弟抢夺天青子的财产,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他讨个公道!周解语冷冷道:“你看不出?”

“我看你根本不是男人,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如果我是男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你是男人,就该痛痛快快地把这坛酒喝下去!”

“我从不喝酒,因为男人除了喝酒,还有另一种样子!”

“什么样子?”

“拿刀的样子!”周解语看了看归海的刀说:“你的刀很好看。”

归海看了看周解语放在桌子上的刀,一把根本不像刀的刀,简直就是一块铁片上缠了卷白布。

“但你的刀却不好看。”

周解语冷着脸说:“我的刀比你的好看!”

归海一狰脸,脸上横肉爆突,一脸的凶神恶煞:“谁说的?”

“我,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人敢反驳。”

“如果我说不是呢?”归海狞笑起来,他已经看出来这个人是过来找事来了。

“那就要看你是什么人了。”

“比如?”

“比如死人,死人如果说我这把刀不好看,我也不会反驳的。”

屋里昏暗,掌了盏灯,火光通过琥珀色的酒杯照应在人的脸上,脸色也是黄的,俄而风起,呼声漫天,摇曳着灯光扭曲狂舞。

“你不是来吃饭的。”归海继续笑着看他,“告诉我,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问你的。”

“问什么?”

“问你我的刀是不是好看!”

又是一阵无源头的风刮过来,风啸于耳,卷来高天之上无穷无尽的寒意。

归海狞笑着握上自己的刀柄,说:“不……”

不字还没有说完,周解语没有握刀的手突然握住了刀,刀直直抵住归海的喉咙!

归海笑更大了,他突然抽刀挥击,但刀还没有砍中周解语的时候就徒然折断,半截刀刃“嗡”鸣着飞出去,扎在地面。

没有人看见发生了什么,只有旁边柱子上五道巨大的爪印将那一人合抱的柱子撕裂大半!

归海不笑了。

“你可以不认识我这把刀,但一定认识铁鹰铁狼和沈进樽的刀。”

归海点点头:“他们的刀都是比我厉害的,也比城里几乎所有人的刀都要厉害。”归海由衷感叹。

“但现在他们的刀已经不厉害了,没有刀的人,刀怎么会厉害呢?。”

“没有刀?”

周解语继续说:“因为有一个人说断掉的刀不能叫刀,只能叫做刀柄!”

“什么?”归海惊讶了,“他们的刀断了?”

突然店主大叫一声,指住周解语说:“我认得他是谁了!他是沈丛飞,就是他的手下打败了铁鹰,几天前又在神境域的外围斩断了铁狼的刀!”

周解语现在心情异常兴奋激动,要不是需要维持自己的气势,他得跳一曲骑马舞来表达一下自己的舒爽!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以前每次看见天青子用这种语气去低调又不失霸气的装杯自己都要羡慕不已,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哈哈哈。

他继续压着嗓子装镇定冷漠的高手:“所以你现在一定也觉得我的刀很好看对不对?”

归海咬着牙,他已经听说了沈丛飞和天青子那惊人的事迹,如今落在自己头上,他心中甚是震惊,没想到传闻中羸弱的废物竟然真的是个隐忍不发的高手!要不然他如何能让比自己还厉害的人甘心给他签灵契做奴仆呢。

他点点头说:“也许我可以这么觉得,但影子却不会答应!除了他,我主子还有好几位厉害的门客,他们都不会答应的!”

“他会答应的。”周解语放下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算上你们老板,全部都会答应的!我不杀你,我要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被他陷害的他的兄弟回来复仇了!他以前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以后会让他一点一点,全部都吐出来的!”

“你是说就凭你和你那个手下吗?别忘了你的家族里已经没有一个门客一个家仆了!”

周解语一回头,冷目寒霜地看着他说:“我们从来就是两个人,两个人,可比千军万马,可做天下第一!”

周解语这一句话唬得众人噤若寒蝉,全都沉默地站在那里,已经吓到失魂落魄了。

周解语心中痛快,他这次一击制敌其实是使了个小心眼,论实力,其实归海要比周解语高上一些,但他已经喝了太多的酒,周解语坐那半天不动其实也是想等他喝到大醉,趁着归海酒精上脑,手脚发软的时候再动手的。

而且周解语的金冷法相和其他人的法相不一样,别人驱动法相需要集中天道力,才慢慢将法相离体,有个前摇,他则可以瞬发瞬收。

那法相一击斩断归海刀的情况,是没有被人反应过来的,他们只会以为周解语的刀快到自己眼睛都跟不上,眨眼便是五刀砍出。

如此惊人快刀,让归海误以为周解语天道力高深莫测,骇得已经不知所措了。

所以周解语见好就收,因为一旦真的动起手来,他才是那个会被杀掉的人。

如今一口恶气出来,实在是大为痛快,只是他叫嚣的那些话,还是得等天青子回来,再做打算才行。

周解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酒楼,甚是志得意满,这个张,他这废物终于凭自己嚣起来了!

看谁还敢再说自己是狐假虎威?

嚣张的周解语突然被人迎面一脚踹翻在地。

“夫人,找到了,就是这小子羞辱的少爷!”

周解语腹中大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将要呕吐之际,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他艰难地扒住地面想要起来,但却无济于事,头被人踩在肮脏的地面,只有四肢在挣扎。

“叫我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惹我们王家的少主子!”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停在周解语身边,“呦!这不是沈家的那个废物少爷吗?”

周解语狰着头去看,周围先是五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拥簇着王浩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还有一个人寸步不离地跟在那妇人后面,身着黑衣,腰上佩着一柄奇异长刀,细长而曲卷如蛇,他神色铁青,好像不愿和人为伍,所有注意力都只是在那妇人和自己的刀上。

这便是天青子说过的王家三铁兽之一的铁蛇了。

“夫人。”一个汉子抱拳请示,“怎么着?”

夫人叉腰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周解语冷笑,用鲜红的长指甲一指,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爹不管,我这个做娘的可不答应!”

汉子点点头,使了个眼色,那踩着周解语的人就揪住周解语的头发把我提起来,先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不过瘾,又使左手扇了他几个耳光:“这几下,是叫你管好自己的嘴,莫要再说些不知身份的话!”

妇人上来又是几个耳光甩下去:“这几下,是叫你知道,做错事的人是需要惩罚的!好好看清楚你今天惹到的人是谁,下辈子见着了一定低着头走路!明白吗?”

周解语恶狠狠吐出一口血水,神色冷冽地看了眼王浩,然后把头转向那个妇人:“你口口声声说着公道,你可知道是你家孩子有错在先,王浩仗势欺人动用私刑你可认吗?”

夫人笑着点点头,阴阳怪气说:“我认。”

“无故寻衅滋事,枉顾他人性命,你也认吗?”

“认,当然认!”

“既然如此,我不过自卫反击,何错有之?”

“你错就错在你的身份!”夫人尖酸刻薄地一指,“我儿王浩深明大义,替天行道,管教你这个目无法纪的下人,可谓长者风范,小小教训,是让你牢记错误。”

“小小教训?他分明是想杀了我!”

夫人冷笑点头,“简直恶有恶报,死有余辜。

“那如果他死了呢!”

“你敢以下犯上残害忠良,为所有名门所不耻,简直罪不可赦!”

“好!”周解语大笑起来,“好个罪不可赦!”

突然抓住周解语的那个人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他,他扭头一看,突然一股冷气冲上后脑,他恍惚里看见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朝他咧开嘴笑,然后是那骨爪分明似如黑铁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手臂随着那东西的尖笑往后一扯!

在众人眼中,那个抓住周解语的人突然没来由痛吼一声,他的手臂莫名其妙断开了,血肉飞出。

周解语拿着那手臂瞧了瞧扔王浩身前,前几天被天青子轮番惊吓的王浩已经有些草木皆兵,又被这诡异一幕震撼,登时“哇”一声叫着蹲坐在地。

周解语脸上一条血河从额到嘴,他又漱了漱口,喷出嘴里的血水,一露牙,满嘴森寒血齿地说:“这……够不够罪不可赦!”

夫人也是一惊,慌忙后退几步,但看了看身边的人,又安稳了:“好小子!我看你今天能有多大本事,抵得过我重金请来的这些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