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伸手假装要抢回来的样子，中山雪赶忙一闪。
“我才不给你呢，一头狼那么多肉你吃得完吗？还好意思抢回去。”
中山雪说着大口啃了起来，不住地点头道。
“真好吃，怎么有点狗肉的味道啊？”
“你吃过狗肉？”
中山雪点头答道：“狗肉我吃过，我们老家都是炖狗肉，不是烤的，但味道都差不多。”
秀才也给自己割了一块，边吃边说道。
“狼和狗没什么区别，味道当然差不多了。”
中山雪吃得满口流油，就像一个贪吃的小孩一样，不一会便啃完了秀才递给她的那一块。
“我还要！”
秀才哈哈大笑起来，又用剑给中山雪割下一块递过去。
“吃着喷香的狼肉，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点什么？对了，我们没有放盐，要是放点盐就更好吃了。”
“你没说对，要是现在有一坛酒就好了，我们可以一醉方休。”
中山雪咯咯笑道：“你想得真美，有肉吃还想要酒喝。”
秀才也笑道：“什么事情都不会十全十美，总要有点遗憾的，我们还是知足吧。”
中山雪道：“对啊，我们今晚是天无绝人之路，你看我们没有地方躲避风雪，老天给了我们一间茅草屋，我们没有食物充饥，老天又给我们送来了狼肉。”
中山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轻轻地说了一句：“老天还让我们在此地认识。”
“快吃啊，你不是一直喊饿，那就多吃点。”
“我吃饱了。”
中山雪用手背擦了擦嘴，将手里吃剩下的狼肉放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秀才吃。
秀才也不客气，在那里大口地啃着，也啃得满嘴是油。
中山雪微笑着看着秀才，迟疑了一下从腰间拿出一块丝帕来递给秀才。
“来，擦擦嘴巴。”
秀才抬眉一看，这是一块蝉丝做的手帕，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光，看得出这手帕做得很精致，上面似乎还绣有字样。
“这么好的丝绸手绢如是沾上油就不好洗了。”
秀才连连摆手，并没有将中山雪的手绢接过去。
“手绢不就是擦嘴巴的吗？怎么你嫌弃我的手绢脏吗？”
中山雪既然这样说了，秀才再不接过去便是嫌弃和无礼了，他只好伸手接了过去，闻到手绢带着一股幽香和体温，让秀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秀才用中山雪的手绢擦了嘴巴之后，下意识地将手绢退给中山雪，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等明日天亮以后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中山雪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点点头，喃喃地问：“明日？”
“是啊，明日洗了再还你，现在沾上油腻脏了都不好意思了。”
中山雪看着秀才轻声问道：“明日我们还是朋友吗？以后我们还会在战场上相见是敌人吗？”
秀才笑道：“我们虽然是朋友，但在战场上我们当然又成敌人，只要益州和长安不和谈，我们永远不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中山雪听了秀才的话，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她沉默良久，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的天，虽然在茅草屋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好像又看到了什么似的。
她凝望良久自言自语道：“天好像要亮了，真希望今夜的时光再长一点，永远不会天亮就好了。”
秀才本来就不傻，当然听出了中山雪话里的含义。
坐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喜欢上他了。
可秀才此时装着没有理解中山雪的话，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女子在孤独时，希望有人陪伴的夜晚，一种暂时的冲动罢了。
也许到了明天，她自然会忘记今晚所有的一切。
明天他们注定要各奔东西。
今晚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有些话没有到非讲不可的地步最好不要说为好，留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一种快乐。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秀才想将话题扯到一边，有关于儿女私情的话，还是打住为好。
“你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你作为押运粮草的副将，今番被我军抢夺了粮草，你明日回去你们主帅会不会问罪于你？”
秀才的一句话刺到中山雪的痛处，她光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而忘记了现实的残酷。
她曾立下了军令状，如今丢失大军的粮草，就要被军法处置。
中山雪突然拉下了脸，眼神中流露一丝惊恐之状，低着头沉默不语。
“回去是否会受到处罚？”
秀才关切地问道。
丢失大军的粮草不是小事，肯定要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秀才，也许你我明日一别，我们再无见面之日了。”
秀才忽然间心疼起中山雪来，对她的处境也很是同情。
看她正值风华正茂，如花的容貌和年华，如回去就被军法从事岂不是很冤。
但是作为一个将士，尤其是军中将领，触犯了军法就必须接受处罚，这是躲不过的事。
秀才一时也找不到恰当的话来安慰中山雪，同情地看了中山雪一眼，突然理解了中山雪刚才的那句话。
今晚的时光何其珍贵，他也希望今晚的夜再长一些。
“中山妹子，你是益州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我……我是长安人。”
“长安人？”
秀才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问道：“你不是益州人？那你怎么投靠黄天雄了？”
“说来话长了……”
原来。
中山雪并不姓中山，而是姓高，父亲是长安的一位将军。
十几年前，她的父亲得罪了唐玄宗，被举家发配到南蛮之地。
在途中又被仇家追杀，一家人都被杀死。
兄妹俩在危急之中被一支路过的人马救下，这支人马就是当时驻守在黔地的中山王的兵马。
从此后，兄妹俩被中山王收留，并改名为中山雪和中山郎。
几年前，中山王和其他南方部落发生战争，战败身亡。
中山家族也因此被灭。
中山兄妹只好落草为寇，几年前黄天雄大军路过，兄妹俩就降了黄天雄，从此成为黄天雄手下大将。
秀才心想，中山雪既然是长安人，何不叫她弃暗投明。
“中山妹子，你以后有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