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楼顶上有土,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

宁泽年带着土跳了下来,摆在罗康平面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罗康平之所以能当上锦衣卫总旗,除了资历外,还有就是他个人的实力。

寻物是其一。

罗康平先是不解,但还是接过那点土,手指摩挲着,然后放在鼻尖嗅了嗅。

“罗叔,能看出点什么吗?”宁泽年问道。

虽然不多,但能够看出,这点土是那夜吹笛人留下的,而这也将是破案的关键。

罗总旗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这土不错。一般京城这边的土质比较干燥,但这个不一样,虽然也干了,但摸起来仍旧有一种水气。”

“这不是京城的,应该是从南方,江南一代。”

“什么?”宁泽年一惊,难道说那人是从江南来的,但很快就否定了。

这只是有可能。

罗总旗接着说道:“这闻起来还有股花香,应该是从花草中沾染来的。”

如今正值春日,百花齐放,花粉确实容易角落。

好家伙,这一点土竟然有两个信息,这算是赚到了。

“罗叔,你继续。”

罗康平点点头,继续说道:“这花粉虽然少,但闻起来挺浓,而京城中能中这花不多。”

“城郊或许有,因为那花朵,也杂,但那儿的土与这个不一样。除此之外,就是那些贵人们的家中,教坊司可能有,不过我没去过。”

也就是京城世家,那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即便是真与他们有关,宁泽年也没法查,可若是真的,那他就危险了。

无论是裴氏、张氏……,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够碰得起,若要查案,想都别想。

“还能再具体点吗?”

摇摇头,罗康平无奈的笑了笑:“小宁,你放过我吧,你罗叔也就见得多,认得出这土跟花香,别的真没办法了。”

“不过你要是想借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我倒是有个推荐。”

“?”宁泽年洗耳恭听。

“云莱镖局。”罗康平缓缓说道。

“云莱?”

罗总旗点点头,“这土显然是用来种花,而要做到这点,必然需要大量,在京城,能做到从江南运土过来的可不多。”

他顿了顿,补充道:“贵人们不会浪费心力放在这上边,所以他们大多会委托镖局或者驿站,但驿站都是传送机要,所以会以镖局为主,我大璃的镖局如今唯有云莱出名。”

“只是个建议,可以试试。”

确有道理。

宁泽年没想到这事还能扯上云莱镖局,不过幸好,还能有所线索。

但还有一点,就算是他知道哪些世家使用这个土,接下来就能怎样,难道闯进去?京城世家错综复杂,要真惹急了谁,怕是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完犊子,又卡住了。”

“一定还有遗漏的地方。”他拍了拍脑袋,将时间回溯到前一夜。

黑暗,只有月光。

风很轻,枝头没有乌鸦,已经是半夜,所有人皆入睡。

他回到家,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门,而是在外头吹风回忆起一整天的事情。

诗会……南镇抚司案牍库。

难道是裴少煊?不可能。

起初他也认为是裴少煊,但昨天裴二爷出面将他保释出诏狱后,他就抛下了这个念头。

裴少煊若是这件事的主谋,那裴二爷绝不会仍由其胡闹,不然也不会帮自己,而且以裴少煊的实力,也只能怂恿蔡坤那蠢蛋出面羞辱羞辱,做不出派凶杀人的事。

那会是谁,吴家剩下的人?

有可能,但如果是,那又是谁在背后帮吴家呢。

他看向罗康平手中一抔土……西八,又回到原点。

只恨没有硝酸银,不然弄出指纹来,也是一条路子。

但即便是有了,在没有大数据的封建时代,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唉。”思索片刻,发现并没有任何软用,宁泽年叹了口气,“罗叔,咱们先去云莱看看吧。”

只能这样了。

当然,他也是私心,几日不见,倒有些想陆冉,毕竟同在一张床,被褥上海残留着女子的芳香。

罗康平自然是同意下来,他对着忙碌的校尉力士交代了一番,便跟着宁泽年前往云莱镖局。

位于城西的云莱镖局似乎并没有受到这几日城内风云的影响,照例做着自己的生意。

在宁泽年二人到了的时候,正巧有一列车马从镖局离开。

满载着货物,缓缓离开。

并没有陆冉。

“也不知道陆冉还在不在。”

门外的杂役不认识宁泽年,在后者表明来意时,听到其锦衣卫的身份,脸上登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扭扭捏捏的磨蹭着不去通报。

好在唐七正巧出门。

“哟,宁公子,你怎么又来了?”唐七问道。

他对宁泽年的感觉算是中规中矩,后者只是个小旗官,也不需要巴结,当然,他救了陆冉一命,也算是缓和。

虽然这个小旗官隐瞒了身份,化名什么“雷锋”。

“唐七镖头。”宁泽年拱拱手,道:“我们查个案子,正巧需要你们帮个忙。”

没有直接表明来意,毕竟查人家的账册这本就不是一件说得出口的事情,若非他们之间有交情,今日他估计是会放弃。

“哦?”唐七诧异:“什么忙?”

是试探。

宁泽年打着哈哈,道:“一点小忙,那个,唐镖头要不让我们先进去?”

唐七倒没有刻意为难,领着二人便走了进去。

“什么忙宁公子说便是,上次你救了冉儿,我们还未来得及感激,能帮得上的自然会帮。”唐七说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宁泽年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们的账册。”

咔嚓,唐七瞬间停住,缓缓转头,一脸奇怪的看着宁泽年。

他沉默了许久,他很是惊讶,同时困惑。

账册素来属于每家的机密,若非不得已时刻,断然不会拿出来示人,毕竟账册之中的小九九很重要。

“宁公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宁泽年尴尬笑着,正要说话,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宁泽年,你怎么来了?”陆冉出现在二人身后,亮丽的身子在天光下亭亭玉立。

一如既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