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文杰见李云萝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便是点头称是,“不过,臣自知如今的身份,入不了将作监,所以甘愿为疏桐侍从同往,还请公主殿下成全。”

辛君衍看着这一幕,和李云萝对望了一眼,才开口道:“你在将作监已有一些时日,此番再去京城,今非昔比,公子可能想过,人心险恶,拜高踩低,你可准备好了?”

“事实如此,臣又有何惧。”曲文杰看了眼旁边的辛疏桐,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里,“虽然文杰在将作监时日不长,但是获益匪浅,机巧之术,变化万千,而且公主殿下也曾提及,若是这些可以用在我们的战船之上,必定会事半功倍,文杰岂能因惧怕区区人言可畏,而误了大事。”

话至此处,辛君衍也是放下心来,亲自上前扶他起身:“公子说的是,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便随心而为就是。”

曲文杰闻言精神一振,旁边的辛疏桐也是跟着跪了下来:“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兄长。”

李云萝只对他们点点头:“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先下去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吧。”

看着眼前的小儿女,虽然好事多磨,但终究还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李云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疏桐没有看错人,曲公子待她一片真心,实在难得。”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儿,李云萝似有感慨。

辛君衍也是从旁点头:“公主说的是,虽然如今荣王已经不在京城了,但是此去京城,依旧危机重重,有曲公子在她身边,我们也算是放心不少。”

“是。”提到这个李城,李云萝又是撇撇嘴儿,“几把火都没烧到荣王半根毫毛,他竟然突然自请去封地,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正是时候,看来他身边有不少高人。”

她话音刚落,辛君衍就接过了话头:“他虽然没被立为太子,可毕竟是皇后所出,背后又有个重兵在握的外祖周国公,虽然被皇上斥责,但毕竟实力在众位皇子中最是强悍,身旁自然少不了高人辅佐。”

“如此也好,他需得夹着尾巴过些时日,至少不会再明目张胆的对东郡下手了。”李云萝点了点头。

“嗯,泰和行,通顺行,如今都是灭顶之灾,他和东郡的几次交锋,也算是斩断了不少财路,该是会安分一些时日了。”辛君衍点头。

忽然从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几阵鞭炮声,倒是给寂静的夜色增添了几许生气。

……

次日一早,李云萝还未起身,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丫头窃窃私语的声音。

“真的,你都瞧清楚了?”

“当然是真的,我都瞧见了,听说太夫人亲自出手,都是请的一品媒呢。”

“也有,这驸马还是四公子呢,三公子尚未成亲,太夫人能不着急吗?”

“一大早在这里嚼舌根,哪里还有半点儿规矩,再胡说八道,当心公主把你们都遣回宫中。”绿屏厉声斥责的声音。

众人赶紧小声认错,一阵脚步细碎,院子里人一下散开了。

听她们方才话中之意,莫不是王府里来客人了。

正思量着,绿屏从外面推门而入:“公主醒了。”

“三公子今日在府邸上吗?”李云萝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了。

“倒是没有。”绿屏一边扶着李云萝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点头,“三公子那个脾气,要是在府上,怕是又要闹腾起来呢。”

提及这个三公子,前世多年后,才从西戎返回王府,为此还被当成细作,闹腾了好些时日,也并未成婚,后来东郡覆灭,三公子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

今生太夫人为三公子打算起来,也是应该的。

“无妨,三公子虽然脾气急了些,但在太夫人面前,还算听话。”

“嗯。”绿屏伺候她梳头,一边点头。

李云萝朝着窗户外面瞧了一眼,道:“来东郡也快半年了,倒是还未曾好好看看东郡的模样,今日正好得空,你陪我出去瞧瞧。”

“嗯,奴婢这就叫人备车。”绿屏为李云萝插好最后一只发簪,出了房门。

……

李云萝坐在马车之上,掀开帘子瞧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人头攒动。

“公主,我们今日要去什么地方?”绿屏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外面看了几眼,开口道。

“倒是还未想好,先随便逛逛。”李云萝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道。

“也好。”绿屏点头,“如今的时节刚刚好,待公主那日得空,可以和驸马一同去郊外瞧瞧,听说那里百花齐放,十分好看。”

李云萝刚要开口,就瞧见前面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

“前面是什么地方。”李云萝眺望了几眼,开口道。

“好像是个学堂。”绿屏扫了一眼,答道。

学堂里头,这般热闹,李云萝来了兴致,吩咐将马车先停好,自己和绿屏下了马车,朝着人群那边走了过去。

未至近前,就听到一阵吵闹之声。

“你既开设学堂,教书育人,怎可做出如此冷酷无情的事情,当真愧为人师。”是个女子质问的声音。

一个先生模样的男人立在门口:“他没交银子,却来我学堂门口小坐,这和偷盗有什么分别,若是人人都如同他这般,那我这学堂还开不开?”

女子脸上依旧愤怒:“你这学堂临近街道,难道每一个前来歇脚儿之人,都是前来偷盗的,这种道理倒是第一次听说。”

男人冷笑一声:“这小子前些时日还手持书册前来偷听,你问问这小子,我赶了他多少回了,今日丢他出去,也是给他个教训。”

女子低头看着眼前的孩子:“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孩子点头:“是的,但是我曾提出想打扫学堂内外,换取读书写字,可我已经打扫了几日了,在门外听课还是不成。”

“因为这小子是个贱籍,还是个丐户,可他还跑到我这里来打杂,前两日被人认出,我险些吃了官司,如今我念他年幼不与他计较,又岂可准他读书写字?”

少年听了这话,面色立刻变得颓败惨白,周围的人也立刻议论纷纷。

朝廷律法,贱籍不得科考,世代为贱命,只得居入破庙荒野,如此看来,这先生并没有错。

少年趁乱拨开众人,夺路而逃,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下滑倒在地,头上顿时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