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曲文杰已经风尘仆仆的快步而来。

“建东侯府世子曲文杰见过钦差大人。”

建东侯府这次可谓遭遇灭顶之灾,他这个时候回来,不是自投罗网。

辛疏桐恼恨建东侯府所做的一切,一路之上坚决不肯同行,可没想到她前脚刚到王府,他后脚就跟了过来。

“你是建东侯府世子?”梁大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个时候前来拜见本官,你可知本官所来为何?”

对方闭目点头:“家父犯下的滔天罪行,臣不敢辩驳,今日前来投案,希望大人莫要冤枉了东郡王府!”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虽然建东侯府罪犯滔天,可毕竟将建东侯之事宣扬开来的,却是眼前的东郡王府。

如今建东侯已死,所有罪名都压到了东郡王府的头上。此刻他们百口莫辩,正是他报杀父之仇的好机会,他完全可以找个地方隐身起来,此刻他竟然选择站出来为东郡王府辩白,品行高洁至此,众人岂能不动容的。

一路之上,他早已对辛疏桐表明心迹,他此行定会竭尽所能还东郡王府清白。

辛疏桐只当他随口一言,没想到他当真如此。

“你疯了,在钦差大人面前,且容你胡言乱语。”

对方却抬起脸来,看向钦差大人的脸:“钦差大人面前,在下不敢欺瞒。家父多年来在东南的各大道观里面炼丹修道,早已不问世事,侯府事务,早已交由在下打理,这些年来,建东侯府和东南众人,包括东郡王府都是少有往来,家父所犯之事,东郡王府毫不知情。”

曲文杰的一番话,王府众人又是大吃一惊,梁大人也是点了点头:“曲公子这番话是真是假,本官自会去验证,不过建东侯府在东郡王府的辖地之内,就算王府不知情,仍然有监管不严之罪。”

“大人。”梁大人话音刚落,曲文杰便是顿首道,“大人所言虽然在理,可若是建东侯府和他人合谋,有意欺瞒东郡王府,那王府之责便另当别论了。”

“曲世子的意思是,你早知建东侯府之事?”梁大人闻言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

辛疏桐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曲文杰果真早知其父的罪行,李云萝也是不由得攒紧了拳头。

“略知一二。”曲文杰点头,“只是在下始终困于父子伦理,隐瞒不报,才酿成了今日大祸,可如今,却不能再因一己之私,祸及王府了。”

此事事关重大,原本以为建东侯这一死,这个帽子就扣死在了东郡王府头上,没想到这曲世子这里竟然峰回路转。

梁大人也是精神一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日,假银案真相大白,本官自会为你向皇上求情。”

“多谢梁大人。”

“既如此,那东郡王府便暂免圈禁。”梁大人对东郡众人拱拱手,“来人,将曲文杰暂押州府大牢。”

立刻有随行的兵丁朝着曲文杰走了过来,辛疏桐呆立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二人擦身而过,曲文杰面上微微浅笑。

人出了大门,李云萝微微侧脸和远处的周牧对望一眼,二人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局自己终于是赌赢了。

自己前世对这位曲世子了解不多,但知此前世,建东侯背叛东郡王府,不顾东南百姓死活,倒戈相向,但曲世子却肯抛下父子亲伦,和东郡站在一起,可见此人明辨是非,其品行高洁,心系百姓。

今生才命周牧一路留意他的动向,不时的将东南的消息放给他,一路引导之下,他果然主动前来王府投案,他果然是建东侯府的突破口。

曲世子凭一人之力,将罪行拦下,暂时解救了东郡王府。

瞧着女儿疏桐满脸泪痕,二夫人心头百感交集。

待众人走远,李云萝才朝着周牧的方向走了过去:“此事办的不错,这曲世子如此高洁,竟然有那种不堪的父亲,真是作孽。”

周牧也是点头:“公主说的是,曲世子将罪行揽在自己身上,以建东侯的罪行,不知曲世子结局如何。”

今生建东侯父子生命轨迹已经完全改变,结局如何,李云萝不敢猜测,也只能叹了口气:“你从京城到东南,这一路之上,曲世子身旁可有发现其他人手。”

“倒也是一路打发了不少人,可惜都是死士,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如此说来,曲世子或许当真知道不少东西。”

“是,臣自会前去打探。”周牧主动请缨。

“也好,你先下去吧。”李云萝点了点头,想起经历了今日之事,最不好受的,定然是刚刚返回府邸的辛疏桐。

李云萝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辛疏桐的院子那边走了过去。

果然瞧见院子里乱成一团,夫人丫头都被拒之门外。

看到李云萝走了进来,二夫人拿着帕子直擦眼泪。

“公主,疏桐这孩子……”

“你们先下去吧,我去看看她。”李云萝对众人点了点头,朝门口走了过去。

众人连连点头,赶紧闪开一条道儿。

李云萝推开房门,瞧见辛疏桐直挺挺的躺在床铺之上,拿被子蒙着脑袋,果真是在生闷气。

“疏桐,是我!”

对方一动不动,李云萝等了片刻,见她还是毫无动静,便是又加了一句:“你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曲世子的气!”

被子里隐约可闻饮泣之声,李云萝长叹一声:“疏桐,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也需明白,建东侯府弄成如此模样,不是你的错,不是曲世子的错,如今曲世子是被建东侯连累。”

对方恸哭之声渐大,李云萝掀开被子:“如今曲世子为了众人不蒙受不白之冤,愿意站出来,可见你没有看错人,你不应该在这里哭。”

“可如今他就这样去了大牢,建东侯的事情一旦坐实,他能是什么下场,公主难道不清楚吗,我岂能不哭。”对方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眼睛更加红肿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