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一样朝他砸枕头扔被子，身边能丢的东西都丢完了，就蜷缩起来靠在床角，抱着膝盖默默地哭。
「之后我会每天过来给她催眠，中间她有任何过激反应都是正常现象，能安抚的尽量别用镇静剂，那东西治标不治本，对身体也不好。」
想到慕子颜走前说的话，温临莫看着郁晚晚颤抖的双肩，抿了抿唇，还是走上前，强行将她揽入怀里。
“滚开！滚啊！我求求你，放开我……”
温临莫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是我，晚晚，我是温临莫，不怕，我在，我在，嗯？”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性感，温柔下来更添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安定下来。
郁晚晚不再剧烈地挣扎，但是哭得很厉害。
也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就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然后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滑，绝望的气息有如实质，将空气凝结，令人窒息。
大小姐要么不哭，一哭起来就格外磨人。
“没事了，晚晚，没事，什么都没发生，没事……”
他需要不断重复一句话，郁晚晚才能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
“没，没事了？”
像个孩子一样，懵懵懂懂地反问。
温临莫无奈叹了一口气，薄软的唇落在她的下巴，又辗转吻到脸颊在回到眼角。
沈彦宇拎着午餐进来，猛地顿住，病房里拥吻的两人看起来那么美好又那么般配。
他握着保温盒的手紧了又紧，默默退了出去。
温临莫将郁晚晚脸上的泪水都吻净，才抱着她温声安抚，“嗯，没事了，坏人都被我赶跑了，不怕。”
郁晚晚没什么反应，木木呆呆的望着他。
温临莫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门外，从沈彦宇手中接过保温盒，是沈妈做的营养粥。
郁晚晚在赵家饿了太久，之后又一直输营养液续命，伤了胃，目前只能吃流食。
温临莫耐心地喂，郁晚晚机械性地吃，可才吃了三四口她就不吃了。
他还想再喂，郁晚晚尖叫一声一把将粥打翻，又缩进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温临莫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
正在这时，温临莫接到了慕子颜的电话。
“噢，忘记补充了，她如果醒了还一直发疯的话，尽量找找她之前热爱的东西分散她的注意力，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温临莫没心思去思考慕子颜怎么早不说，嗯了一声掐了电话看向沈彦宇。
“你多跟她聊聊设计方面的事情，她不配合也没关系，耐心点，多重复几遍。”
他发现了，郁晚晚疯是疯，但理智残存，有些话能听懂，只是反应慢。
沈彦宇点了点头，跑去一旁翻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他的画板，他抱着走到郁晚晚面前，蹲了下去。
“宛玉姐姐？宛玉姐姐看这里，宛玉姐姐？”
他试图呼唤郁晚晚，但是郁晚晚始终不肯抬头。
他看了温临莫一眼，温临莫颔首，沈彦宇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去拍郁晚晚的肩膀。
“别过来！”
果然，郁晚晚再度受了惊，猛地挥开沈彦宇的手。
在她抬头那一刻，沈彦宇看准时机，将自己的画板递到郁晚晚面前。
“宛玉姐姐，看这儿，看这是什么？”
郁晚晚一下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沈彦宇手里的画板，画板上有一副礼服的草图。
她看了许久，才一字一顿地缓慢开口：“花纹，繁复了，不好看。”
沈彦宇松了一口气，眉心舒展。
画板上的是沈彦宇之前的一些作品，或多或少都有问题，他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改，一直放着，这下可算是派上用处了。
他把画笔递到郁晚晚面前，“那，宛玉姐姐告诉我怎么改好不好？”
郁晚晚又怔住不说话了。
沈彦宇连着又重复了几遍，她才应了句“好”，接过了画笔。
病房一下安静下来，空气里只有画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这是温临莫第一次见郁晚晚画画，眼神专注认真，而且嘴角会不自觉弯起来，好像她画的不是画，而是在和一名好友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聊天。
乖乖的，宁静柔和。
严进和左翊寒都说，她深爱她的梦想，温临莫此前并没有多深的体会。
当时她被冠以抄袭的罪名退学，温临莫看她好像无比平静就接受了。
可是他似乎忘了，她并不是多平静的，她那个时候焦急到甚至没空听他说话，她为此亲自去找江宿川，也因此被丽莎安排的人捅了一刀。
之后郁老太太的死，郁天华的案子开庭，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她不是轻易认命，只是绝望到极致，她根本就失去了歇斯底里的资格。
温临莫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为什么没有帮她。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他当时在跟她较什么劲呢？
只是当这个念头才一升起，就被温临莫猛地压下。
他在做什么？是在反省自己对郁晚晚不够好吗？
开什么玩笑？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
温临莫敛下思绪，重新坐到窗边处理文件。
之后慕子颜每天都来给郁晚晚催眠，不断强化她的现实的记忆，逼她将脑子里那些乱入的幻想割离。
等催眠结束，沈彦宇再和她聊画画，缓解她紧绷的情绪。
双管齐下，郁晚晚的状态也确实有在变好。
她吃得比以前多了，从噩梦中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半个月后，慕子颜找到温临莫，“她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的事情。”
温临莫瞧着病房里还在安静画画的郁晚晚，面色不善，“你管这叫治疗结束？”
慕子颜双臂抱胸，“你现在碰她，她已经完全不反抗了不是么？这意味着她在自己被侵犯这一点上的认知已经被纠正过来，我的工作当然结束了，有什么问题？”
“那她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安静如一汪死水，好像除了绘画以外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就像点火烧水，水烧开后你把火关了，水会立马冷却么？”
同理，记忆紊乱是郁晚晚精神状态出现问题的根源，但记忆纠正，也并不意味着郁晚晚就会立马恢复正常，需要时间缓冲。
“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