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听完管家的话,皇甫穆和吕布两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管家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管家的声音惊动了整个皇甫府,正在忙碌的下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不由自主地围了上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甫嵩也从正堂之中走了出来,来到皇甫穆身边,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徒大人......归天了。”

皇甫穆缓缓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允是皇甫穆的岳父,也是多次救皇甫家于危难之中的恩人。

如今他为了皇甫家和吕布的生命主动辞官,却因此殒命,皇甫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皇甫嵩听罢,眉头紧皱,脸色发黑,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快去王大人的遗体带回来,我们得速速动身了。”

“动身?”皇甫穆一怔,此时的他满心都被悲痛占据,一时没能理解父亲的意思。

皇甫嵩摇摇头:“袁绍竟然敢在百官齐聚的饯别宴上下手,就说明他已经撕破脸皮,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我们还不走,就永远走不了了。”

皇甫穆心中一惊,袁绍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杀害了前朝廷重臣,就连他皇甫穆都向着如何替王司徒报仇,可没想到父亲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

这时,吕布也回过神来,转向皇甫嵩道:“司徒大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如今其被奸人所害,难道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么?”

皇甫嵩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过多解释,只是催促着两人去接回王司徒的遗体,并且安排下人迅速去司徒府上带人一起离开京城。

“你们惧那袁本初,我可不惧!我这就去斩了那袁绍的狗头!”

吕布见皇甫嵩如此反应,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皇甫家的大门,翻身跨上赤兔马便疾驰而去。

皇甫穆毫不犹豫,也向着家中的马厩跑去。

皇甫嵩一把按住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奉先是急性子,你速速赶往现场,千万别让他出什么差错。”

“切莫意气用事!这些日子你的成绩为父都看在眼里,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皇甫穆回过头,父亲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顾不上细想,皇甫穆也翻身上马,飞奔离开了皇甫家。

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皇甫嵩轻轻地叹了口气,立刻开始指挥下人将行李全部搬运上车提前走大路出发,并且备几匹上好的快马在城门外接应,只要皇甫穆他们出城便护送他们从小路往山中而去。

皇甫穆来到饯别宴现场的时候,吕布已经站在宴席中央挥舞着方天画戟了。

而在他的周围,则是一群跃跃欲试的刀斧手。

袁绍站在高台之上,悠哉游哉地看着台下暴怒的吕布,嘴里还悠闲地嚼着。

皇甫穆急忙冲进会场,先是找到了王允的遗体。

一群文官围在王允身边,将他的遗体完全保护起来,而在他们中间,王紫澜趴在父亲的遗体上,已经哭晕了过去。

看到王允的遗体和哭到昏厥的妻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皇甫穆心中的熊熊怒火再一次被点燃。

皇甫穆双拳紧握,青筋爆出,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双眼发红地盯着高台之上的袁绍。

袁绍似乎也发现了皇甫穆,不再欣赏吕布的战斗,而是嘲弄地向着皇甫穆挥了挥手。

而在他的身边,大司农袁谭也望着皇甫穆,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皇甫穆死死地瞪着袁绍,又看了看拦在他们中间的,连吕布都无法轻易突破的刀斧手。

这一刻,皇甫穆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无力。

没有了典韦,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坚寿兄,不可冲动!”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会派人将司徒大人和尊夫人送回贵府之上,你要做的便是劝下吕将军,否则今日他也性命难保!”

皇甫穆转过身,说话的人老成持重,一袭长衣飘飘,正是钟繇。

钟繇见皇甫穆没有反应,用力地握住皇甫穆的手腕,语重心长道:“你和吕将军不过区区二人,又怎能和坐拥千军的袁绍抗衡,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速速回去打点行装,再晚你们谁都走不了!”

“坚寿!一念之差,切莫万劫不复啊!”

钟繇死死地攥着皇甫穆的手,双眼瞪得滚圆,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把皇甫穆打晕绑走。

皇甫穆没有想到,钟繇一届文官,手上的力道竟然也如此之大,阵阵的疼痛也让他的大脑重新冷静了下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算吕布有通天的本领,也绝无可能威胁到袁绍。

而袁绍想要的,正是他们大闹公堂,自投罗网。

“多谢!”

皇甫穆感激地拍了拍钟繇的手,随即便向着吕布跑去。

身后的敌人已经被吕布全部清理干净,宴席的现场被吕布以一人之力强行划出了分界线。

皇甫穆十分顺利地来到吕布身后,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奉先兄,司徒大人的遗体已经抢回去了,我们快走!”

吕布一把甩开皇甫穆的手臂,怒喝到:“抢一具尸体又有何用,我要袁绍血债血偿!”

说着,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犹如巨龙破空般横扫而过,将面前的几个彪形壮汉拦腰斩断。

现在的吕布已经杀红了眼,这样的反应也完全在皇甫穆的意料之中。

趁着吕布将面前的敌人尽数荡开的空当,皇甫穆又上前几步,高声对吕布吼道:“奉先兄!貂蝉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就忍心死在这里,让她从此孤苦伶仃地受人欺侮么?”

吕布听罢,手上的动作明显有片刻的凝滞,显然是有所动摇。

皇甫穆急忙趁热打铁,狠狠地将手中的宝剑插在地上:“奉先兄,今日就算你杀将进去,最多也只能斩袁绍一人,不能动其根本,我在此对天地立誓,有朝一日定要让袁绍万劫不复,以告司徒大人在天之灵!”

吕布没有答话,只是反手削下面前几人的狗头,随后转过身,一把抓住皇甫穆的手腕:“一言为定!”